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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过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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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平阳话真他妈难听啊,像鸡屎拌豆腐糊了你一脸。我到底还是下去了,没掏钱,隐约司机骂了声孙子,等我操了块石头,他早窜得没了影。脚下是蜿蜒的柏油小路,前后都没有尽头,两侧的无边原野在越发浓重的阴霾里逐渐消融。

    我用尽全力掷出石块,随后攥紧拳头,一连吼了十几下,直至喉咙嘶哑得再也发不出音来。我能感到声带肿胀起来,绚烂得如一朵膨胀的棉花,而眼泪,总算淌了下来。

    原本想搭辆公交车来着,结果车一辆辆地驶过,我却没上去。我往前走,继续走,一刻也不消停。

    不知何时天上飘起了雪花,我走过白杨和白桦,走过麦田和塑料大棚,走过结了冰的鱼塘,走过不知名的巨大烟囱,到熙熙攘攘的镇上时,雪已在龟裂的柏油路面上积起薄薄一层。街上的人们莫名地面露喜色。

    就差像孩子那样欢呼雀跃起来,或许他们还奢望着平庸的生活会在突然而至的天气剧变中迎来那么一丝转机。我浑身冷飕飕、硬邦邦的,仿佛那些湿透的衣服都结了冰。过了市场南门,辗转片刻后,我又返回,进了驴肉馆。

    叫了个火锅,打了一斤散酒,鉴于一个人喝酒太傻逼,我不得不上了二楼包厢。没会儿便云里雾里,不光喉咙,我觉得浑身都肿胀起来,热得似火烧。

    老板娘经过时,进来跟我聊了几句,瞧新鲜似地,她问我是不是失恋了,我让她滚蛋。撂了句“不知好歹”她扭身就走。就那一刻,神使鬼差地,我伸手在打底裤裹着的屁股上来了一巴掌。

    “啪”地脆响中,她往门外扫了一眼,回头骂我要死。然而不多时,她送了盘鸭血上来,一面劝我不要喝了,一面却坐下陪我喝了几杯,她咯咯地笑着,翘起的二郎腿有意无意地踢我一脚,面容却越发模糊。

    我不记得她多大年龄了,三十多?抑或四十出头?女儿在广州打工,儿子上高中,挺沉默寡言的一个小伙子,完全不同于他那在楼下掌厨、满嘴油滑的父亲。大波过来时,我正趴桌上啃红薯片,不等把僵硬的笑容收起来。

    背上就挨了一拳,这一拳厉害,起码十年以上功力,搞得我差点把一肚子黄汤肉沫吐锅里去。喘了口气,他说母亲在到处找我,我“他妈的”躲在这儿呢。说我“他妈的”还手机关机,所有人都“他妈的”打爆了。

    “你他妈的是不是不想活了!”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我说。大波头发长了许多,像个烫了头的我国流行歌手高峰。我真诚地邀请他坐下喝点,他说了声“喝你妈个屄”

    就转身打起了电话,可能是打给陈瑶,说我在哪儿什么的,嗯啊好半天,等挂了电话,他捞把椅子坐下,问我咋了。我笑笑说没事,跟着又重复了一遍,不是我想重复,是舌头有些不受控制,而且,我担心嘶哑的嗓音他听不懂。

    他看看我,甩了甩狗毛,便不再问。我再次邀请他来点驴大肠,他说了声什么jī巴什么的,我也没听清,等母亲和陈瑶赶到时,我已经彻底飘了起来,昏昏沉沉中,只记得灯光下那一抹熟悉又陌生的清香。除了“慢点”

    之类的,母亲再没其他言语,反是陈瑶“严林严林”的叫了好几声,大概是恨不得一脚把我从大波背上踹下来。

    路上吐了好几次,北风呼啸,天地苍茫的,携着那抹清香,一只手在我背上捶了又捶,我下意识想要躲开,却没有丁点力气。当晚睡在大波房里,一宿都是泡面头的油腻味。

    当我觉得再不喘口气就会憋死时,屁股被人踹了一脚,当然是大波,一大早这货就拾掇得整整齐齐,可谓百年一见。刚要翻个身,眼皮都没来得及阖上,又是十成功力的一脚。

    “你妈来了!”他压着嗓子,却声震屋宇。草草洗把脸、漱漱口,不等打楼梯上下来,便瞧见母亲坐在琴房的红沙发上,她捧着一杯热水,没有抬头。

    大波坐在对面,埋头抠着手机,陈瑶则抱着一把箱琴,兜兜转转,看见我时,歪着嘴眨了眨眼。

    母亲问起店面的房租水平,大波笑笑说跟市场里没法比,不然也租不起,完了他站起来,伸个懒腰,说我这个懒货可算起床了。我埋头揉揉眼,咧嘴笑了笑。衣服上的血痕当然还在。

    只是变成了黑色,不知为何,我总想把它们藏起来,哪怕徒劳无功。陈瑶提议吃早餐去,我也只好跟着去。

    大波原本不想去,说他从来不吃早饭,在母亲劝说下,也欣然前往,他们仨走在前面,讨论著琴行的事,我远远落在后面。我也不愿这样,却似乎怎么也迈不动脚步,或许是因为这大雪吧。

    是的,鹅毛大雪,尽管地上已是厚厚一层,几近没过脚踝。早饭豆浆油条,大波又去夹了几个肉夹馍,母亲要给钱,他怎么都不要,直到她板起脸来,这货才把钱捏到了手里。

    我没啥胃口,右手背还肿了起来,勺子都不好拿。大波和陈瑶却吃得飞快,屁大功夫就抹抹嘴站起身来,前者说他得看店去,后者说一会儿上课划重点。不知有意无意,临走陈瑶在我腿上蹭了一下。抬起头时,她拿着肉夹馍,冲我眨了眨眼。我突然就有些恼怒。

    虽然知道不应该,脸还是瞬间涨得通红。我不晓得她知道多少,不晓得她如何猜测,更不晓得母亲是怎么跟她说的。隐隐感到那对柔软的目光,我埋着头,誓死也不打算抬起来,母亲问我胃里好点没,我哼了一声。

    周遭人声鼎沸,很快身旁的空位就被新人占了去,她又看看我,清了清嗓子,到底是没说什么。吃完饭,母亲出去接了个电话,说她马上到什么的。我以为她要走,不想片刻又在对面坐了下来,直至我抹抹嘴。

    她才在辛辣的空气里站起身来。一路上我迈着大步,走得飞快,以至于差点在移动营业厅门口摔个狗吃屎。母亲跟在后面,始终不远不近,具体是多远或者多近,我当然不知道。我觉得自己梗着的脖子几乎要断掉。

    尽管一个晚上便银装素裹,大学城的摊位却没见少多少,加上正值早饭时间,进入三角区后更是如往日般熙熙攘攘。

    开了机,一连跳出好几条短信,三条来自于母亲,都是昨天发的,一条是“林林,对不起”一条是“林林”一条是“林林,别干傻事”我吐口气,飞也似地把手机揣回了兜里。

    站在校门口时,迟迟不见母亲跟上来,许久,我总算回头瞅了一眼,却哪还有半个人影?正纳闷,随着两声“林林”她在一片苍茫中急急跑来,散开的围巾在胸前甩来甩去,雪实在是大,通红的脸颊似两个藏在云雾中的苹果。

    我撇过脸,作势往学校走,很快被她拉住,跟着一盒云南白药塞进了臂弯。我不耐烦地“啧”一声,用力甩开了那只没来得及戴上手套的手,结果没走两步,又被她厉声喊住,这回药直接揣进了上衣口袋。

    “别弄掉了。”她小声说。我吸吸鼻子,径直迈开脚步。快到石狮旁时,依稀听见母亲叫了声“林林”一旁的煎饼摊在热气中滋滋作响,我没有回头。距考研还有一个月时间,我却压根静不下心来,甚至我觉得自己对这件事彻底失去了兴趣。

    一连几天,在自习室里发发呆、打打瞌睡,完了要么跑网吧上会儿网,要么到大波那儿瞎捣鼓一通,尽管好几次此逼都以教学的名义把我赶了出去。我联系过牛秀琴,她说忙得要死,哪有空往平阳跑“要不你回来一趟?”

    “可算想起老姨了!”她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跟着吃吃地笑了起来,我几乎能够想象那对颠动的大奶子,只是,我当然不可能回去。有次上qq忘了隐身,恰好青霞在,问我是不是跑出来玩了,我说玩就玩呗,还不能玩玩了,她立马学着母亲的腔调把我教育了一番。

    我倒也没顶嘴。问了问母亲上次来平阳的事,她说是领着几个小演员到都市频道参加一个活动,一个多钟头的节目录了两天。“对了,”她打字像蚂蚁爬一样“下下周星期六晚上播,一定要看!”

    我没说看,也没说不看,而是发了个拜拜的手势。短短一周,大波一反常态地请我吃了两次饭,顿顿酒肉伺候,连陈瑶都没叫。

    只是那晚的事他再也没问过。聊的嘛,无非是音乐、考研、就业前景、他的脱发毛病以及老掉牙的中南海秘闻,后来就谈起了混音的事,他说南京有个做摇滚电台的哥们,叫吴宇清啥的,他家里能搞,过两天店里清闲了,他就往那边跑一趟。这么说着。

    他仰天大笑起来,像鲁智深或者随便哪个与之类似的古代英雄人物。我忍无可忍地在他凳子上踹了一脚。

    原本我想说最近沈艳茹可能有空,不知为何,也懒得说了。宿舍天天都有牌局,我也搓过几次,他们调侃说小心赌场得意,考场失意。我说这叫他妈的劳逸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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