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等一等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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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余烬散去温度渐冷，长桑神情落寞的走上前，用双手一把一把的抓起黑与灰盛入陶罐内，他知道骨灰是不能见阳光的，所以他用他尽可能最快的速度把陶罐填满，扣上盖，用黑布裹得严严实实，轻轻的放入行囊，仅仅的缚在背后。
烟雾缭绕，草木独特的香味弥漫开来，呼律释比举着点燃的松柏枝绕着长桑的身体凌空划了几道圈。接着，队伍就继续向天山进发了。
单调的踩碎枯枝落叶的咔嚓声不绝于耳，人们只顾着埋头前行，脚下的枯黄已不知在什么时候变作了青翠，又在不知不觉中换成了霜白，他们抵达雪线了。
“桑儿，等一下。”
身后传来呼律释比的声音。
“怎么了爷爷？”
长桑转过身，一脸的落寞与茫然。
他这才发现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回首望着来路，静静的站立着。
释比老人慢慢走到他的身边，低语道：“我们要等一等扎西的灵魂。”
长桑怔了一怔，曲起手臂摸了一下背后的陶罐，然后疑惑的看向释比爷爷，欲言又止，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人摸了摸他的脑袋，意味深长的说道：“人生在世，许多人活得像一只永不停歇的陀螺，拼了命朝着一个方向追逐的所谓的名与利，他们看不见路边的花与树，忽略了草原和天空，品味不到水之灵与情之暖，感受不到自己若即若离的灵魂，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呢？所以在他们离去时，要走的慢一点，等等自己的灵魂。”
长桑闻言抬起了头，看着身前的树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有风拂过，树叶沙沙，鸟儿振翅。
呼律释比高声喊道：“好了，我们走吧。”
所有停歇的人重拾起心情，加快步伐向雪线上方走去，队伍依旧沉默着，但是似乎多了一份生气，长桑的情绪也莫名的平静了下来，眼中的画面也重新有了颜色。
山上的雪明显崩裂过，不知道是不是洪水来临的那天狂暴的惊雷造成的。山路几位崎岖，一行人拄着木枝手脚并用的努力向上攀爬，由于动作幅度较大，行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松开了，下一刻滚落在雪地里。
长桑心底一惊，匆忙转过身想要去捡起，呼律释比一把拦住了他，说道：“到了，就这里吧，这是他选择的归宿。”
人群将黑布包裹的陶罐围了起来，呼律释比重又拍起皮鼓，念诵着难懂的音节。长桑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听着令他平静的悼词，把遗憾、不甘的目光留给了陶罐，最后抬起头极目远眺，远远地望着贺兰山缺的方向。
但是山虽然足够高，但是路却更远，他的眼底只看到澄净的湖水、茫茫的草原和碧蓝的天。
他叹息了一声，心底突然怀念起朴老，那个可爱固执的老头终日与马为伴，或许那样简单的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才是如他所愿吧，那样的灵魂才可以时时刻刻装填在自己的躯壳里吧。
不过他毕竟老了，身体也不怎么好，而他又那么的顽固，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经历过一次天灾，经历过一次别离，长桑突然为千里之外的老头担忧起来。有了失去，人们才会更懂得珍惜，所以长桑越来越心切起来，按照原本的计划，他是打算在中秋前再去贺兰山与那个孤寡老头团聚的，可是他等不及了，他已经把下山的路当作了去往贺兰山缺的一部分。
直至回到山脚下，长桑下定决心对呼律释比说道：“爷爷，我想去边塞看望朴老。”
老人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转过头诧异的看着他，倏忽又想明白了。出于长桑身体和安全的考虑，呼律释比打心底是非常不赞成的，但是念在他的赤诚心，何况朴青石这么多年来与自己交往密切的为数不多的老兄弟，他实在是有些左右为难。
“爷爷，我陪长桑一块儿去吧。”
默默关注了长桑一天的日渥不自告奋勇的说道。
若是两人同去，互相有个照应倒是不错，老人思量了片刻正想答应，长桑却抢先说道：“不用了，大山，这条路我也熟，况且……部落遭遇了这么大的事，正是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还是留在族里吧。”
最终，长桑还是只身一人带着他的老伙计乌锥在次日的晨光中向北而去。
翻过了几座山，转过了多少道弯都已无法计算，一路北上才发现原来不只是莫折部落遭了洪灾，见识过越来越多的悲哀与别离，长桑的心情更加惴惴起来。埋藏着的忐忑和不安伴随他度过了无数个日夜，医治等到朴老再次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方才真正的感到了心安。
“小家伙，你怎么来了？”
收到通报闻讯赶到城门处的朴老惊喜的看着手牵白马的少年问道。
“想你了，所以就来看看你。”长桑轻轻一笑。
老头心中一暖，看他说的轻巧但眼中透出了疲惫。一把揽过了他的肩膀，一边领着他走过吊桥一边关切的问道：“据说很多地方都遭了洪灾，莫折部落怎么样？”
长桑神清一黯，但又怕朴老误会了，所以迅速的抬起头说道：“他们都没事。”
老头知道他指的他们是谁，于是松了口气答道：“那就好。”
见到了衔着草梗掉了几颗牙的朴老，长桑的心也算是定了一半，待安顿好马匹回到从前的住处，他便要求替朴老检查身体状况。“汽血”缓慢的游走在各处经脉，同时疏通并调理着老人略显衰败的腑脏，可能是由于早年行过武，如今作息规律的缘故，总体而言，朴老的身子骨还算硬朗，肌体状况也让长桑比较满意，特别是之前所患的疾病也被控制的不错。
长桑捋平了袖管打趣道：“桑儿小大夫留给我的忠告，老头子我可是时时刻刻记在心上哦，怎么样，身子还行吧？”
长桑嘿嘿一笑点了点头，终于对这个犟老头放下心来。
老头张罗了一些饭菜，也让长桑尝尝他亲手做的醋泡花生，温馨与回忆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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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余烬散去温度渐冷，长桑神情落寞的走上前，用双手一把一把的抓起黑与灰盛入陶罐内，他知道骨灰是不能见阳光的，所以他用他尽可能最快的速度把陶罐填满，扣上盖，用黑布裹得严严实实，轻轻的放入行囊，仅仅的缚在背后。
烟雾缭绕，草木独特的香味弥漫开来，呼律释比举着点燃的松柏枝绕着长桑的身体凌空划了几道圈。接着，队伍就继续向天山进发了。
单调的踩碎枯枝落叶的咔嚓声不绝于耳，人们只顾着埋头前行，脚下的枯黄已不知在什么时候变作了青翠，又在不知不觉中换成了霜白，他们抵达雪线了。
“桑儿，等一下。”
身后传来呼律释比的声音。
“怎么了爷爷？”
长桑转过身，一脸的落寞与茫然。
他这才发现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回首望着来路，静静的站立着。
释比老人慢慢走到他的身边，低语道：“我们要等一等扎西的灵魂。”
长桑怔了一怔，曲起手臂摸了一下背后的陶罐，然后疑惑的看向释比爷爷，欲言又止，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人摸了摸他的脑袋，意味深长的说道：“人生在世，许多人活得像一只永不停歇的陀螺，拼了命朝着一个方向追逐的所谓的名与利，他们看不见路边的花与树，忽略了草原和天空，品味不到水之灵与情之暖，感受不到自己若即若离的灵魂，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呢？所以在他们离去时，要走的慢一点，等等自己的灵魂。”
长桑闻言抬起了头，看着身前的树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有风拂过，树叶沙沙，鸟儿振翅。
呼律释比高声喊道：“好了，我们走吧。”
所有停歇的人重拾起心情，加快步伐向雪线上方走去，队伍依旧沉默着，但是似乎多了一份生气，长桑的情绪也莫名的平静了下来，眼中的画面也重新有了颜色。
山上的雪明显崩裂过，不知道是不是洪水来临的那天狂暴的惊雷造成的。山路几位崎岖，一行人拄着木枝手脚并用的努力向上攀爬，由于动作幅度较大，行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松开了，下一刻滚落在雪地里。
长桑心底一惊，匆忙转过身想要去捡起，呼律释比一把拦住了他，说道：“到了，就这里吧，这是他选择的归宿。”
人群将黑布包裹的陶罐围了起来，呼律释比重又拍起皮鼓，念诵着难懂的音节。长桑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听着令他平静的悼词，把遗憾、不甘的目光留给了陶罐，最后抬起头极目远眺，远远地望着贺兰山缺的方向。
但是山虽然足够高，但是路却更远，他的眼底只看到澄净的湖水、茫茫的草原和碧蓝的天。
他叹息了一声，心底突然怀念起朴老，那个可爱固执的老头终日与马为伴，或许那样简单的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才是如他所愿吧，那样的灵魂才可以时时刻刻装填在自己的躯壳里吧。
不过他毕竟老了，身体也不怎么好，而他又那么的顽固，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经历过一次天灾，经历过一次别离，长桑突然为千里之外的老头担忧起来。有了失去，人们才会更懂得珍惜，所以长桑越来越心切起来，按照原本的计划，他是打算在中秋前再去贺兰山与那个孤寡老头团聚的，可是他等不及了，他已经把下山的路当作了去往贺兰山缺的一部分。
直至回到山脚下，长桑下定决心对呼律释比说道：“爷爷，我想去边塞看望朴老。”
老人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转过头诧异的看着他，倏忽又想明白了。出于长桑身体和安全的考虑，呼律释比打心底是非常不赞成的，但是念在他的赤诚心，何况朴青石这么多年来与自己交往密切的为数不多的老兄弟，他实在是有些左右为难。
“爷爷，我陪长桑一块儿去吧。”
默默关注了长桑一天的日渥不自告奋勇的说道。
若是两人同去，互相有个照应倒是不错，老人思量了片刻正想答应，长桑却抢先说道：“不用了，大山，这条路我也熟，况且……部落遭遇了这么大的事，正是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还是留在族里吧。”
最终，长桑还是只身一人带着他的老伙计乌锥在次日的晨光中向北而去。
翻过了几座山，转过了多少道弯都已无法计算，一路北上才发现原来不只是莫折部落遭了洪灾，见识过越来越多的悲哀与别离，长桑的心情更加惴惴起来。埋藏着的忐忑和不安伴随他度过了无数个日夜，医治等到朴老再次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方才真正的感到了心安。
“小家伙，你怎么来了？”
收到通报闻讯赶到城门处的朴老惊喜的看着手牵白马的少年问道。
“想你了，所以就来看看你。”长桑轻轻一笑。
老头心中一暖，看他说的轻巧但眼中透出了疲惫。一把揽过了他的肩膀，一边领着他走过吊桥一边关切的问道：“据说很多地方都遭了洪灾，莫折部落怎么样？”
长桑神清一黯，但又怕朴老误会了，所以迅速的抬起头说道：“他们都没事。”
老头知道他指的他们是谁，于是松了口气答道：“那就好。”
见到了衔着草梗掉了几颗牙的朴老，长桑的心也算是定了一半，待安顿好马匹回到从前的住处，他便要求替朴老检查身体状况。“汽血”缓慢的游走在各处经脉，同时疏通并调理着老人略显衰败的腑脏，可能是由于早年行过武，如今作息规律的缘故，总体而言，朴老的身子骨还算硬朗，肌体状况也让长桑比较满意，特别是之前所患的疾病也被控制的不错。
长桑捋平了袖管打趣道：“桑儿小大夫留给我的忠告，老头子我可是时时刻刻记在心上哦，怎么样，身子还行吧？”
长桑嘿嘿一笑点了点头，终于对这个犟老头放下心来。
老头张罗了一些饭菜，也让长桑尝尝他亲手做的醋泡花生，温馨与回忆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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