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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麦的父亲外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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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叩击麦芒,叩击父亲的心扉,铿锵的回声清越了五月的晴朗。

    风的手指,轻拢慢捻父亲眼角舒展的鱼尾纹,也弹拨这一派金色的苍茫;一曲荡气回肠的社稷之祭乐,铮琮鸣响。

    父亲蹲在唱歌的溪边,在溪石上砥砺生活的锋刃,月牙镰和溪水爽朗朗的哗笑,泄露了父亲的心情。

    父亲提镰走向麦田麦子低垂着头,一如含羞待嫁的新娘,一边回忆着春二三月那些苦涩而甜蜜的往事,一边静待着被父亲收割时温柔而痛快的瞬间

    当弯镰高扬起那个五千年的问号,我看见父亲眼噙泪花,虔诚地、不可抗拒地弯下黝黑发亮的脊梁,脸朝黄土,背负青天,以顶礼膜拜的姿式,在太阳与大地之间,再塑一个硕大的问号!

    终于,大片大片的麦子躺倒了,连成静穆的黄金海洋。

    父亲无言,麦子无言,那镰起麦伏的瞬间,是画家和诗人永远也不能传神描绘的美丽与悲壮,这一份默契乃五千年沧桑历演。

    生命,就这样一茬茬被岁月收割,也被岁月喂养。

    想去拾麦穗

    长相忆,童年拾麦穗的情景;

    我好想,又去田野拾回那份感觉那段韶光。

    让阳光明亮我的眼睛,旷远我的视野,让我和我的影子在天地间黑白分明;

    让清风吹去我浑身红尘,吹开我胸中乱麻般的情结,让我的头发在风中招展如骏马长鬃;

    让泥土与新麦混合的甘冽清香,诱发我退化的嗅觉和味觉,让我能重品生活的五味;

    让渗着水珠的麦桩子,刺痛我的双脚,让来自地心的沁凉与土气,重赋我孩提的纯真,并一步一个脚印,去丈量生活的宽厚和生命的里程

    我与阳光的视线一致,盯住脚下的后土,与蹦跳的小青蛙、翩迁的红蜻蜓一起,鸟一样寻觅地垄间那些散失的麦穗,不停地弯腰,甚至跪下,象羔羊跪乳,感谢土地的馈赠。

    我知道,那一筐半篮麦穗,抵不了城里人一杯冷饮抑或一块雪糕。

    但我也知道,拾麦穗是五月农事中不可或缺的尾声,就象一个故事的结局。生命的过程,在农民的眼中,没有一个细节可以省去。

    没有拾过麦穗的童年,人生便不完整。

    我常常想象,假如自己是蓝天白云下田野里一穗遗漏的麦子,孤零零、静悄悄地期待着改变命运。突然,有一只稚嫩的小手惊喜而郑重地将我拾进筐中,带回家去,让我最终走进理想的归宿,对人或者牲畜有一份绵薄的奉献,我将会泪流满面、感激万分!

    又是一年麦收时,好想好想拾麦穗,去拾回那段时光那份情感,去拾回原来的那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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