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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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明，无云。
一车车无头尸体被运送至基地外围的旷野，车厢倾斜，如输送泥沙石子般被推送至深坑中。干涸的血液滑入泥土中，混合成散发恶臭的黏性物质。一些人将汽油逐桶倒入尸坑中，城主高远山手持火把点燃火种，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他的面前哀嚎，死亡的气息如此浓重，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凭着模糊的方向感将火把掷入深坑中。
刹那间火焰大作，星星点点聚集逐渐汇成参天大火，火光闪烁如数千万飞蛾缭绕，顶端的黑烟似暗夜舞娘妖娆而动，那噼啪的燃烧声震得每个人的耳膜嗡嗡地响。
这是第三次焚烧。第一次是烧掉那些丧失袭击后留下的残肢断骸，第二次烧掉那些严重感染变异的人，这一次，烧掉那些免疫力下降感染即将变异的人。
“烧吧……烧呀，烧掉这些尸体，烧掉死亡，烧掉一切……哈。”高远山近距离瞧着火焰，不肯退后，从他的瞳孔中倒映出歇斯底里的悲伤。
至此，希望城所剩人口已不足七八百。整个基地的秩序已然濒临崩溃。
2071年3月。
高远山因患上突发性的眼疾倒下，作战部将军苏永青暂且接替他掌权。
C区的城墙毁掉大半，作战部人员殒伤殆尽，幸存者转移至B区新筑保护圈。
市场的秩序也陷入混乱中，食品和日用品被人们哄抢，粮票水票等已成为无用的废纸，采苓的酒馆被迫关闭。无论是战士还是普通工作者都面临着事业的窘迫。
酒馆里的设施还未被破坏，几个人聚在冷清的店里商讨以后的生路。沉默，压低的气氛，卡斯珀在钢琴上弹悲怆奏鸣曲，弹到悲怆处惹得采苓大恸，硬把他从音乐上拽下来。
“饭都吃不饱了，还听什么音乐？”
两人就艺术和吃饭问题吵了一会儿，随后也渐渐平息。
采苓询问各人家里储备情况，于是将酒馆厨房里储藏的蔬菜肉类都拿出来分发。
“已经没有供电了，那冰箱也没什么用，眼看天气变暖，这些东西都得坏掉，我自己留着是吃不完的。不如大家都分了去，也不浪费。”
季明道：“天气变暖也是好事，积雪融化了，果蔬稻草也要长起来，到时候就有饭吃了。”
林晓月补充：“有饭吃是一回事，有没有命吃是另一回事。”
卡斯珀道：“那总得吃，不论命运如何。”
林晓月的唇抖了两下，说：“不如……离开吧？”
季明看她：“离开？……去哪儿？到处都是丧尸，哪里有人类的容身之处呢？”
“但是如果那些丧尸再来一次，我们就是绝对的死无葬身之地呀！不论如何，逃出去总比呆在这里等死来的好！”
卡斯珀走到钢琴前敲了两下重音，以表示气氛的凝重，他问楚辞应当如何。后者正如常喝他午餐结束后的茶水，莫非坐在他身旁同他一块慢条斯理地喝茶，也不知喝出了什么味道来。
“……我猜想，那些丧尸会回来的，”楚辞抿唇，说道：“这次袭击从夜里九点钟开始，到第二天午时有意识地撤退，说明它们是有组织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新鲜的活人，大部分尸体被尸鬼扛走了，或当场吞食，留下大量断肢……我想这只是一次试刀，第一次捕食，既然是第一次，那么就会有第二次。那样庞大的尸群，背后有操纵者，没道理把啃了一半的猎物丢弃，不过因为第一次捕食需要消化罢了。”
众人脸色煞白。
“但是，走也并不是好办法。我们不知道方向，更不知道尸群的窝点，冒然外出反倒可能被分而食之。”
林晓月捂嘴，眼里泪光流转：“那么呆在这里等死吗？”
“也并不……基地领导层三次焚烧死尸，说明他们还并没有放弃。但奇怪的是，高远山并没有出来发表演讲，他已经没有安抚人的政策了。这方面我并不是很清楚，也许苏成业能来谈一下。”
采苓摇头：“前几天他来过，只说了些不紧要的安慰话，依旧是老一套，但是我看出他自己也慌得很。苏家倒是没事，他是苏家那一支的……他告诉我说，城主倒下了，现在是他大哥苏永青在接管。”
“那你不用担心。”楚辞微微一笑，神色有些疲倦：“既然苏家掌权，那么苏成业会把你安排好的……再者，苏永青是作战部的领导人，他掌管作战部，又一向亲自上战场。阿非，你说，如果将军掌权，局面会怎么发展呢？”楚辞摸莫非的脑袋，孩子抬起头睁大眼看他，有板有眼地回答：“将军掌权，局面不会安定，要打仗，而且一定会是强权政治。”
“说得真好。”常安满意地笑，她擦桌子，擦杯子，完全不参与话题，但孩子的话让她心里涌出家长的骄傲。
楚辞瞥了一眼常安，又回到话题中来：“不好意思各位，我给学生出个政治题目。历史来讲是这样的，但是现在情况特殊，丧尸并不好对付，但是想要完全压制人类，也是不合理的。希望这边遭遇困境，京都那里不可能不察觉，他们会采取什么策略我也不能预测，我想这个过程会有个优胜劣汰……但是诸位放心，有常安小姐在，我们这些乌合之众是可以长久活命的。”
众人把目光聚到常安身上，常安白了楚辞一眼，这是把责任都推给她了。也罢，她既然已经护过他们一次，那么第二三次也无可厚非。“那么，你说我该怎么做呢，楚先生？”
楚辞蛮不好意思地咳嗽了几声，接着说：“这些日子外面会很乱，我们得注意基地领导方的指令。另外，我建议大家住在一处，形成一个圈子，互相间能够联络照应。”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着这主意不错。商定一番，比较各处地势，索性聚在酒馆里，依靠着还算充足的资源和安全的地窖，熬过这一段艰难时光。
小酒馆里有顶层是卧房，养八九个人没问题，季明和林晓月一起，常安和采苓住一间，两个男孩睡大床。楚辞和卡斯珀单独间。夜晚则分配着轮流值班。
这样的日子稳定下来不久，采苓便得了苏成业的安排，到基地中心的医院作护理人员。
夜，月明，无云。
一车车无头尸体被运送至基地外围的旷野，车厢倾斜，如输送泥沙石子般被推送至深坑中。干涸的血液滑入泥土中，混合成散发恶臭的黏性物质。一些人将汽油逐桶倒入尸坑中，城主高远山手持火把点燃火种，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他的面前哀嚎，死亡的气息如此浓重，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凭着模糊的方向感将火把掷入深坑中。
刹那间火焰大作，星星点点聚集逐渐汇成参天大火，火光闪烁如数千万飞蛾缭绕，顶端的黑烟似暗夜舞娘妖娆而动，那噼啪的燃烧声震得每个人的耳膜嗡嗡地响。
这是第三次焚烧。第一次是烧掉那些丧失袭击后留下的残肢断骸，第二次烧掉那些严重感染变异的人，这一次，烧掉那些免疫力下降感染即将变异的人。
“烧吧……烧呀，烧掉这些尸体，烧掉死亡，烧掉一切……哈。”高远山近距离瞧着火焰，不肯退后，从他的瞳孔中倒映出歇斯底里的悲伤。
至此，希望城所剩人口已不足七八百。整个基地的秩序已然濒临崩溃。
2071年3月。
高远山因患上突发性的眼疾倒下，作战部将军苏永青暂且接替他掌权。
C区的城墙毁掉大半，作战部人员殒伤殆尽，幸存者转移至B区新筑保护圈。
市场的秩序也陷入混乱中，食品和日用品被人们哄抢，粮票水票等已成为无用的废纸，采苓的酒馆被迫关闭。无论是战士还是普通工作者都面临着事业的窘迫。
酒馆里的设施还未被破坏，几个人聚在冷清的店里商讨以后的生路。沉默，压低的气氛，卡斯珀在钢琴上弹悲怆奏鸣曲，弹到悲怆处惹得采苓大恸，硬把他从音乐上拽下来。
“饭都吃不饱了，还听什么音乐？”
两人就艺术和吃饭问题吵了一会儿，随后也渐渐平息。
采苓询问各人家里储备情况，于是将酒馆厨房里储藏的蔬菜肉类都拿出来分发。
“已经没有供电了，那冰箱也没什么用，眼看天气变暖，这些东西都得坏掉，我自己留着是吃不完的。不如大家都分了去，也不浪费。”
季明道：“天气变暖也是好事，积雪融化了，果蔬稻草也要长起来，到时候就有饭吃了。”
林晓月补充：“有饭吃是一回事，有没有命吃是另一回事。”
卡斯珀道：“那总得吃，不论命运如何。”
林晓月的唇抖了两下，说：“不如……离开吧？”
季明看她：“离开？……去哪儿？到处都是丧尸，哪里有人类的容身之处呢？”
“但是如果那些丧尸再来一次，我们就是绝对的死无葬身之地呀！不论如何，逃出去总比呆在这里等死来的好！”
卡斯珀走到钢琴前敲了两下重音，以表示气氛的凝重，他问楚辞应当如何。后者正如常喝他午餐结束后的茶水，莫非坐在他身旁同他一块慢条斯理地喝茶，也不知喝出了什么味道来。
“……我猜想，那些丧尸会回来的，”楚辞抿唇，说道：“这次袭击从夜里九点钟开始，到第二天午时有意识地撤退，说明它们是有组织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新鲜的活人，大部分尸体被尸鬼扛走了，或当场吞食，留下大量断肢……我想这只是一次试刀，第一次捕食，既然是第一次，那么就会有第二次。那样庞大的尸群，背后有操纵者，没道理把啃了一半的猎物丢弃，不过因为第一次捕食需要消化罢了。”
众人脸色煞白。
“但是，走也并不是好办法。我们不知道方向，更不知道尸群的窝点，冒然外出反倒可能被分而食之。”
林晓月捂嘴，眼里泪光流转：“那么呆在这里等死吗？”
“也并不……基地领导层三次焚烧死尸，说明他们还并没有放弃。但奇怪的是，高远山并没有出来发表演讲，他已经没有安抚人的政策了。这方面我并不是很清楚，也许苏成业能来谈一下。”
采苓摇头：“前几天他来过，只说了些不紧要的安慰话，依旧是老一套，但是我看出他自己也慌得很。苏家倒是没事，他是苏家那一支的……他告诉我说，城主倒下了，现在是他大哥苏永青在接管。”
“那你不用担心。”楚辞微微一笑，神色有些疲倦：“既然苏家掌权，那么苏成业会把你安排好的……再者，苏永青是作战部的领导人，他掌管作战部，又一向亲自上战场。阿非，你说，如果将军掌权，局面会怎么发展呢？”楚辞摸莫非的脑袋，孩子抬起头睁大眼看他，有板有眼地回答：“将军掌权，局面不会安定，要打仗，而且一定会是强权政治。”
“说得真好。”常安满意地笑，她擦桌子，擦杯子，完全不参与话题，但孩子的话让她心里涌出家长的骄傲。
楚辞瞥了一眼常安，又回到话题中来：“不好意思各位，我给学生出个政治题目。历史来讲是这样的，但是现在情况特殊，丧尸并不好对付，但是想要完全压制人类，也是不合理的。希望这边遭遇困境，京都那里不可能不察觉，他们会采取什么策略我也不能预测，我想这个过程会有个优胜劣汰……但是诸位放心，有常安小姐在，我们这些乌合之众是可以长久活命的。”
众人把目光聚到常安身上，常安白了楚辞一眼，这是把责任都推给她了。也罢，她既然已经护过他们一次，那么第二三次也无可厚非。“那么，你说我该怎么做呢，楚先生？”
楚辞蛮不好意思地咳嗽了几声，接着说：“这些日子外面会很乱，我们得注意基地领导方的指令。另外，我建议大家住在一处，形成一个圈子，互相间能够联络照应。”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着这主意不错。商定一番，比较各处地势，索性聚在酒馆里，依靠着还算充足的资源和安全的地窖，熬过这一段艰难时光。
小酒馆里有顶层是卧房，养八九个人没问题，季明和林晓月一起，常安和采苓住一间，两个男孩睡大床。楚辞和卡斯珀单独间。夜晚则分配着轮流值班。
这样的日子稳定下来不久，采苓便得了苏成业的安排，到基地中心的医院作护理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