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chapter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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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上完课, 稍等几分钟，好吗？”他温和地说道, 像所有温和人士那样的柔情, 可惜岑枝低下了头，视若不见，退出教室在门口等待课程结束。
说好的几分钟却被拖沓成了十几分钟，岑枝在门口等得手脚冰凉，跺了跺脚行至走廊, 刚晃悠一圈, 脖颈里落入什么冰凉东西，她伸手去触碰, 不意外摸到雪花。
下雪了，即将辞旧迎新, 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从未像现在察觉时间流逝之快, 如湍急河水向前奔涌，一去不复返, 而往事如雾化的水滴，在湍急的河水中被抛向高空, 蒸腾消失。
她趴在栏杆上的孤寂身形落在他眼里，他眼里抱着上课用的教具和书本，鼻梁上架着的眼睛蒙了层灰，他也不去擦, 径直走向她。
“学生在里面做最后的实验, 多用了几分钟, 抱歉哈。”周游叶解释，态度和蔼。
岑枝点点头，与他擦肩而过，电话联系在另外一个挡风口休息的邾静等人，话说得利索，挂电话的动作也利索，就连走路都十分迅速，似是不想与他靠近半步。
距离三步之遥，她偏头，淡淡地说：“谢谢周博士。”
不痛不痒的一句话，打在他身上有些剧痛不已，焚烧他的心，啃噬他的骨，只恨不能将他在此就地□□，而他面上只能装作坦然，坦然面对所有。
-
下午拍摄花了部分时间，收工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外面的飘雪洋洋洒洒，地面已摞起了厚厚一层积雪，岑枝想起来自己种的那荞麦花放在窗台上，估计要被雪花吃掉了。
逃不过死去的命运。
邾静拖着旖旎长裙，披着羽绒服跑过来趴在她肩头上，问先前问过的问题“你究竟为什么要和周游叶离婚，你之前不是一直都暗……”
一句话堵在嗓子眼，周游叶正从外面推门进来，手中提着多杯热饮，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对大伙儿说：“见实验室灯还没关，就给你们送温暖了，快夸夸我这暖男，多贴心。”
齐森淼笑道，“没事儿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谁不知道我们周博士人美心善，惹得小姑娘们都动了凡心，要采你这朵花儿啊。”
“别，我心上有人。”
“是是是，这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齐森淼故意白他，“从刚上大学那会儿就开始念叨那姑娘，念叨到现在，不是已经美人在怀了吗。”
说完，他笑看岑枝，岑枝看向邾静，邾静立马偏头看向周游叶求救。
这事儿可真不怪她，一直以来她以为二人结成善果，没想到仍旧分道扬镳，尴尬得很。
收到眼神示意，周游叶愣了几秒，随即莞尔一笑，“齐老师，您误会了，我和岑枝已经协议离婚了，互不干涉。”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镇住在场的所有人，仿佛是听见旷世骇闻，入耳即使一道雷劈。
岑枝在一旁听着，抿成一条直线的嘴看不出喜怒哀乐。
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说：“邾静，天不早了，再不回去路面继续太大，你们怕是要走回去噢。”
邾静顺着说，打破冷僵了的气氛，笑得甜蜜，“森淼，有空你再和周游叶聚聚，我快饿死了，先走吧。”
齐森敏一知半解，但也懂目前情况不对，于是点点头，跟着大伙儿往回走。
周游叶咳嗽了声，跟上前去，“我目送你们哟。”
“不用不用，天寒气冷，小心冻病了。”
“没事儿，就这一两步。”
“好好好，拦不住你。”
周游叶双手拢在休息里，笑盈盈地走上前去，看他们一车人东折腾西折腾，才将器材和机器放了进去，然而后发现车内恰好多出一个人，陷入一场困窘。
岑枝主动从车里出来，拢了拢自己衣服，说：“你们先走，我自己打车回去，走明光高速，说不定还比你们快回去。”
她想了想，指了指脖子上挂着的单反，“这个我先拿着用了，回去再还给田恬，谢了哈。”
“得了。”
“嗯。”
说罢，便拦住从身旁经过的一辆私家车，利落地上车，身后的黑色大衣扬起一捧雪花。众人看得大眼瞪小眼，唏嘘过后，瞧了眼周游叶，正朝着宗婧薇离去的方向注视，满脸苦涩。
她的坚决这着寒冷的夜，叫人彻骨的疼。
-
下了一夜的雪，醒时拉开窗帘，刺眼光芒照得人睁不开眼，他即刻合上，睡眼惺忪地穿着松垮垮的睡衣下楼准备做早餐。
照例是先打开晨间新闻，再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准备一般做早餐一边听新闻播报，新闻里带着京腔的女记者说“昨夜明光高速上发生一起车祸事件，其中有一名女性死亡，死者大概27岁左右，身穿黑色大衣，格子衬衫，脖子上挂着一台佳能单反，车上司机暂无生命危险。”
哐当一下，他目光不可置信地移向电视上，画面中一个个人冷静自持，似乎面对这样的事情无动于衷，而画面中那个躺在地面上女人被打了马赛克，但他仍旧能分辨出来，昨夜岑枝穿得就是这一身衣服，昨夜她走得就是这一条路。
他的手打颤，双腿有些不稳，颤抖着拎起桌面上的车钥匙，直奔外面，开车前往出事儿点，全然忘了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穿着一套灰色加绒睡衣，头发凌乱地翘起，眼眶里蓄了泪水。
“该死的，再快点儿啊！快点儿啊！”他开始骂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在鼓起勇气，上前靠近她一步呢，究竟是自己放弃了，还是他放弃了一个存在的可能性，他们还可能复合的可能性。
“岑枝，你一定要给我好好的。”说着，他伸出拳头，抡了自己一拳，下手不轻，瞬间半边脸颊就肿得老高，不伦不类。
到事发地点事，刑警也已经到了，正在勘察事故发生现场，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周游叶趿拉着拖鞋，在雪地里艰难跋涉，走了几步就喘着粗重的气息。
他走到警察身边，近乎是不敢问出那个问题。
“警察，那位受伤……逝世的女性，我能看一眼吗？”
警察瞥着他，绕绕手，摇头示意不可以。
周游叶腿软，有些站不稳，但仍存在的一丝理智让他不得不保持清醒，“能告诉我一下，死亡女性的信息吗？”
警察稀松平常地讲，“死者金晶，27岁，职业是摄影师。”
呼，提心吊胆的一口气落下来，他再也站不稳，瘫坐在雪里，捂着眼睛，仰天笑了出来。
幸而还未错失，他还能在有生之年里见到她的脸，听见她的声音，看见她的纤细的身影。
他又哭又笑的模样落在路人眼里俨然一副神经病的模样，这个神经病还穿着睡衣，顶着鸡窝头，脚踩拖鞋出门，一点儿都不像样子。
“周游叶，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她的话语轻轻浅浅落入他耳里，他觉得特好听，比这世界上任何一种声音都动听。尽管它沙哑，它冷淡，但是他自始至终熟谙的声音，足够了。
“岑枝。”他拉住她的胳膊，说话声音很浅，“你没事儿就好。”
语毕，猛地用力，将她拽入自己的怀抱，死死箍住。他脑袋搁在她肩膀上，深呼吸一口气，久久不说话。
“岑枝啊，你说我怎么那么傻呢，昨晚就不应该让你走，就应该拦住你，让你走狗屁的明光高速，我就应该送你回家，管你是答应不答应，管你是讨厌不讨厌，反正都已经厌恶我了，就不在是这一时半会儿了，我真是蠢毙了。”
他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岑枝听得真真切切，内心有什么东西似要破土而出。
她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的心。
她缓缓抬起手来，迟疑地拍了拍他的背。
“我没事。”
“我有事。”
“周游叶。”
“岑枝。”
“我们现在算什么？”
周游叶将她推开自己的怀抱，扳正她的脸，让她好好面对自己。
“岑枝，今天，就在这儿，我要重新告诉你一次。”他目光凝结，盯着她，不许她有一丝打岔，“我喜欢你，从高中时就开始喜欢你，冷淡拒人千里之外的你也好，偶尔展露一丝微笑的你也好，自卑敏感多疑的你也好，不稀罕我的你也好，我都喜欢，喜欢到成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岑枝垂首，默默地听他讲。
“我年少时做过很多丢人的事儿，因为不确信便试探你，因为想要引起的你的注意所以骂你，因为嫉妒你和宋腾的关系所以老是自己吃醋，我有数不清的过错，以至于在后来的路上弄丢了你，说对不起太轻，说求原谅从来不敢。”
他抬眸笑了笑，“所以当你恢复记忆，说了那番话后，我既高兴又不高兴。”
因为我们之间终究隔着一条界限，点到即止。
岑枝抬眸，看着他的邋遢模样，欲言又止。
她退出他的怀抱，拍拍屁股从地上坐起来，而后朝后招了招手，对司机喊，“这儿，师傅。”
“那辆车不是我的，半途到这儿我停下准备早上拍雪景。”岑枝指指不远处连绵起伏的雪山，绵白的色调一望无际，几点鸟儿还在空中盘旋。
“不起来吗？”说完后，见他还没起来，她偏头瞥向他，仍旧坐在地上。
他低头笑了笑，“搭把手。”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太紧张了，紧张到他现在力气全失，使不出半点儿劲。
“手给我。”她伸手。
“好嘞。”
他借力，想拉着起来，不甚在刚要站起来的当口，岑枝脚底打滑，眼看要摔个四脚朝天，周游叶将她揽入自己怀里，换了个方向，重重摔了一跤。
“有事没事儿？”
他苦笑:“腿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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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几分钟却被拖沓成了十几分钟，岑枝在门口等得手脚冰凉，跺了跺脚行至走廊, 刚晃悠一圈, 脖颈里落入什么冰凉东西，她伸手去触碰, 不意外摸到雪花。
下雪了，即将辞旧迎新, 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从未像现在察觉时间流逝之快, 如湍急河水向前奔涌，一去不复返, 而往事如雾化的水滴，在湍急的河水中被抛向高空, 蒸腾消失。
她趴在栏杆上的孤寂身形落在他眼里，他眼里抱着上课用的教具和书本，鼻梁上架着的眼睛蒙了层灰，他也不去擦, 径直走向她。
“学生在里面做最后的实验, 多用了几分钟, 抱歉哈。”周游叶解释，态度和蔼。
岑枝点点头，与他擦肩而过，电话联系在另外一个挡风口休息的邾静等人，话说得利索，挂电话的动作也利索，就连走路都十分迅速，似是不想与他靠近半步。
距离三步之遥，她偏头，淡淡地说：“谢谢周博士。”
不痛不痒的一句话，打在他身上有些剧痛不已，焚烧他的心，啃噬他的骨，只恨不能将他在此就地□□，而他面上只能装作坦然，坦然面对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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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拍摄花了部分时间，收工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外面的飘雪洋洋洒洒，地面已摞起了厚厚一层积雪，岑枝想起来自己种的那荞麦花放在窗台上，估计要被雪花吃掉了。
逃不过死去的命运。
邾静拖着旖旎长裙，披着羽绒服跑过来趴在她肩头上，问先前问过的问题“你究竟为什么要和周游叶离婚，你之前不是一直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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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森淼笑道，“没事儿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谁不知道我们周博士人美心善，惹得小姑娘们都动了凡心，要采你这朵花儿啊。”
“别，我心上有人。”
“是是是，这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齐森淼故意白他，“从刚上大学那会儿就开始念叨那姑娘，念叨到现在，不是已经美人在怀了吗。”
说完，他笑看岑枝，岑枝看向邾静，邾静立马偏头看向周游叶求救。
这事儿可真不怪她，一直以来她以为二人结成善果，没想到仍旧分道扬镳，尴尬得很。
收到眼神示意，周游叶愣了几秒，随即莞尔一笑，“齐老师，您误会了，我和岑枝已经协议离婚了，互不干涉。”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镇住在场的所有人，仿佛是听见旷世骇闻，入耳即使一道雷劈。
岑枝在一旁听着，抿成一条直线的嘴看不出喜怒哀乐。
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说：“邾静，天不早了，再不回去路面继续太大，你们怕是要走回去噢。”
邾静顺着说，打破冷僵了的气氛，笑得甜蜜，“森淼，有空你再和周游叶聚聚，我快饿死了，先走吧。”
齐森敏一知半解，但也懂目前情况不对，于是点点头，跟着大伙儿往回走。
周游叶咳嗽了声，跟上前去，“我目送你们哟。”
“不用不用，天寒气冷，小心冻病了。”
“没事儿，就这一两步。”
“好好好，拦不住你。”
周游叶双手拢在休息里，笑盈盈地走上前去，看他们一车人东折腾西折腾，才将器材和机器放了进去，然而后发现车内恰好多出一个人，陷入一场困窘。
岑枝主动从车里出来，拢了拢自己衣服，说：“你们先走，我自己打车回去，走明光高速，说不定还比你们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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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便拦住从身旁经过的一辆私家车，利落地上车，身后的黑色大衣扬起一捧雪花。众人看得大眼瞪小眼，唏嘘过后，瞧了眼周游叶，正朝着宗婧薇离去的方向注视，满脸苦涩。
她的坚决这着寒冷的夜，叫人彻骨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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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夜的雪，醒时拉开窗帘，刺眼光芒照得人睁不开眼，他即刻合上，睡眼惺忪地穿着松垮垮的睡衣下楼准备做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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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游叶趿拉着拖鞋，在雪地里艰难跋涉，走了几步就喘着粗重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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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游叶腿软，有些站不稳，但仍存在的一丝理智让他不得不保持清醒，“能告诉我一下，死亡女性的信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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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还未错失，他还能在有生之年里见到她的脸，听见她的声音，看见她的纤细的身影。
他又哭又笑的模样落在路人眼里俨然一副神经病的模样，这个神经病还穿着睡衣，顶着鸡窝头，脚踩拖鞋出门，一点儿都不像样子。
“周游叶，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她的话语轻轻浅浅落入他耳里，他觉得特好听，比这世界上任何一种声音都动听。尽管它沙哑，它冷淡，但是他自始至终熟谙的声音，足够了。
“岑枝。”他拉住她的胳膊，说话声音很浅，“你没事儿就好。”
语毕，猛地用力，将她拽入自己的怀抱，死死箍住。他脑袋搁在她肩膀上，深呼吸一口气，久久不说话。
“岑枝啊，你说我怎么那么傻呢，昨晚就不应该让你走，就应该拦住你，让你走狗屁的明光高速，我就应该送你回家，管你是答应不答应，管你是讨厌不讨厌，反正都已经厌恶我了，就不在是这一时半会儿了，我真是蠢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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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的心。
她缓缓抬起手来，迟疑地拍了拍他的背。
“我没事。”
“我有事。”
“周游叶。”
“岑枝。”
“我们现在算什么？”
周游叶将她推开自己的怀抱，扳正她的脸，让她好好面对自己。
“岑枝，今天，就在这儿，我要重新告诉你一次。”他目光凝结，盯着她，不许她有一丝打岔，“我喜欢你，从高中时就开始喜欢你，冷淡拒人千里之外的你也好，偶尔展露一丝微笑的你也好，自卑敏感多疑的你也好，不稀罕我的你也好，我都喜欢，喜欢到成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岑枝垂首，默默地听他讲。
“我年少时做过很多丢人的事儿，因为不确信便试探你，因为想要引起的你的注意所以骂你，因为嫉妒你和宋腾的关系所以老是自己吃醋，我有数不清的过错，以至于在后来的路上弄丢了你，说对不起太轻，说求原谅从来不敢。”
他抬眸笑了笑，“所以当你恢复记忆，说了那番话后，我既高兴又不高兴。”
因为我们之间终究隔着一条界限，点到即止。
岑枝抬眸，看着他的邋遢模样，欲言又止。
她退出他的怀抱，拍拍屁股从地上坐起来，而后朝后招了招手，对司机喊，“这儿，师傅。”
“那辆车不是我的，半途到这儿我停下准备早上拍雪景。”岑枝指指不远处连绵起伏的雪山，绵白的色调一望无际，几点鸟儿还在空中盘旋。
“不起来吗？”说完后，见他还没起来，她偏头瞥向他，仍旧坐在地上。
他低头笑了笑，“搭把手。”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太紧张了，紧张到他现在力气全失，使不出半点儿劲。
“手给我。”她伸手。
“好嘞。”
他借力，想拉着起来，不甚在刚要站起来的当口，岑枝脚底打滑，眼看要摔个四脚朝天，周游叶将她揽入自己怀里，换了个方向，重重摔了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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