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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小苗, 还走不走?”叶斯明手里握着两张电影票, 催乔小苗。

    乔小苗一双手塞在自己外衣口袋里, 手指扣着袋里的布料, 两只眼睛正盯着旁边柳霏的动作。

    听到叶斯明催促她的话语, 她回过神,点了点头:“噢。”然后跟上他的脚步, 眉头上的郁色还没来得及消退。

    没走几步,他却突然停下来。

    乔小苗措不及防,脑门撞上他的后背。

    “你先等一下。”他抬手揉了下她的额头, “我去买点东西。”

    她扭头一看,发现自己正站在零食售卖区的柜台前方, 叶斯明立在柜台边。

    空气里飘着爆米花的甜香。

    她其实刚到顶层影院闻到香味的时候就馋了, 就是没好意思说出来——她才刚吃完一碗馄饨呢。

    看到售货员给叶斯明端出一桶热乎乎的爆米花, 她的眼睛亮了,方才偶遇柳霏的不爽也一扫而空。

    巴巴地跑过去, 侧身站在他旁边, 她脸上的笑藏也藏不住:“叶斯明,你也喜欢吃这个呀?”

    “嗯……”他把爆米花推给她的动作慢了半拍, 似乎思考了瞬间,然后才继续他的动作, “还好。”

    乔小苗笑嘻嘻接过, 往嘴里塞了一颗爆米花, 脆生生甜呼呼。

    眼风看一眼叶斯明, 见他正流利地摸出钱夹, 从里面拿出张红彤彤的簇新百元纸币递过去。

    她歪了歪头,直觉他掏钱的姿态有些太过……嗯,大方?不谨慎?

    目光正要收回,眼睛余光却顺道瞟到他钱夹里另外好多张红艳的纸钞,和一长排花花绿绿的卡。

    ……好像哪里不太对?咦?

    之前在路上他对她说他请客时,她还觉得会不会对他经济负担太重,准备看完电影把她这一份的钱还给他呢。

    现在看来,好像……好像……他并没有在勉强自己摆阔。

    她抱着爆米花桶,感到了不大对劲,可一时之间也没空闲想明白。

    刚跟着叶斯明要转身,柳霏那一对又凑了过来,也跟着要买爆米花。

    ……这阴魂不散的。

    乔小苗简直快烦死柳霏了,柳霏却还一直有样学样地捧着爆米花桶跟着她和叶斯明,一直跟到了放映厅里面。

    放映快要开始,厅中乌漆麻黑,只有最前方放着广告片的大荧幕哗啦啦闪着光,把厅里前排的观客座位映亮。

    因为是工作日的下午,所以放映厅里看电影的人稀稀拉拉并不算多,大多数人看起来也像刚放假出来逍遥的学生们。

    乔小苗走在最前面,低着脑袋准备在没什么人的影厅里找个正中的观影佳座。好不容易找好了正要坐下,柳霏也挤了过来,就要在叶斯明身边。

    乔小苗在黑暗中撇撇嘴,正要转身向后挪一排,此时她的肩膀被叶斯明戳了两下。

    转头看,他修长的手指映着荧幕光,向后指指后排座位,也是示意她坐到后排的座位。

    和她想到一起去了。

    心有灵犀。

    嘿嘿嘿。

    乔小苗的嘴角无声地弯了弯,脚下步伐不停,走过这一排的座位,绕到了后面一排的中间,重新坐下。

    总算能安安生生看电影了。

    过了广告屏幕上便亮起正片。

    这部片看片名应该是个喜剧片。

    乔小苗抱着爆笑一场的心态,有一搭没一搭地看,时不时趁影片灯光昏暗的时候,转动眼珠偷偷瞄两眼叶斯明的侧脸。

    灯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将他的五官拉得深邃。

    乔小苗看了两眼不过瘾,又看两眼。

    他目光直视着大荧幕看得专注,面上是一如平常的平和无波,没有太过激动,也没有显出太过无聊的神情。

    然而——

    “乔小苗。看的时候认真点。”他目光看着影片,口中轻声对她说道。

    俨然一副把看电影当做上课一般认真的老干部做派。

    乔小苗缩了缩脖子,脸皮在黑暗中肆无忌惮地红起来,将注意力集中,目光摆在电影剧情上。

    结果就这么看着看着还真给她看入迷了。

    电影乍看是个挺寻常的穿越电影,女主角可以不断穿越时空,回到几天之前的时间点。

    只不过这个女主角并没有使用这个得来不易的超能力去日天日地,而是用它来重复地做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闹出各种笑话——

    像极了乔小苗她自己的状态。

    她可不就是像那个女主角一样,在刚重生的时候总是三心二意地学习,整天想着玩玩玩吃吃吃睡睡睡,大把光阴浪费。

    即使是最专心学习的前阵子,平心而论,她也没真正从心底里打算纠正她那个破毛病。她仍旧在被迫用功的学习间隙,见缝插针地翻两下翻两下小说,摆弄两下漫画画集,美其名曰“放松”。

    所以越看正在放映着的这部电影,她心中便越有触动,深藏在心底隐忧也随着剧情的展开而逐渐浮上心头。

    她就是那样子的人。假装自己很勤奋的模样,在想要怠惰的时候就能心安理得地怠惰;假装对自由散漫不再向往,好像这样就能让她一心一意做起正经事。

    但其实只要一有机会,她好不容易伪装出来的勤奋形象就会崩塌,她就会原形毕露。

    如果真的取得了她自认为满意的成绩,她一定会精神松怠,一定会再次像从前那样,懒洋洋地趴在桌上,看着教室窗外的天空打呵欠。

    A大什么的,其实就是假装自己有个目标罢了。

    电影进度条的时间不短向前行进,剧情上演到了最高.潮的部分,而乔小苗心中涌动着的难以言喻的苦闷情绪,也不断地累积下来。

    胸腔里冒出一股呼之欲出的莫名难过,泪水慢慢积聚在眼底,浮荡在眼眶里。

    她憋了憋,忍了忍,眼泪却依旧越积越多,眼眶就快要兜不住那些水花。

    只是就在此刻,在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的时刻,从她前排的座位间,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和柳霏一同前来的那个男生笑得毫无遮掩,嗓门直直传到就坐在后面的乔小苗耳里。

    然后随着他的爆笑,柳霏也娇气地小声“哈哈”笑了起来。

    前方开怀的笑声吓得乔小苗一下子就把眼泪憋了回去,上下牙齿咬着嘴唇,唇瓣一动一动的。

    ……看喜剧片都能看哭,太没出息了。

    她想。

    之后结束放映出去的时候,她这种样子,不仅会让人侧目,还会被柳霏笑话。

    想到这里,乔小苗眼里的眼泪退得更快。但是郁结在心中难以宣泄的那一口气,却始终卡在了她的胸腔里。

    电影放完了。

    片尾字幕飘出来。

    影厅里暖黄的灯光即将亮起来。

    乔小苗也打算早点站起来走到外面去。

    这时候,一件毛呢大衣外套兜在了乔小苗脑袋上,于是她眼前的世界便始终黑暗着。

    叶斯明的声音隔着衣服和片尾音乐的响声传到她耳里:“哭吧。没人会笑话你。”.

    一句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淌到了她她心脏里。

    乔小苗坐在座位上没有动,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地啪啦啪啦掉下来。

    她双手纠着衣服布料,把人大衣往自己脸上没规律地蹭。

    影厅里脚步声人群笑闹声渐渐散去,保洁大妈也没动静,整个厅里越来越安静。

    于是她也哭得越来越起劲,抽抽噎噎的声音细细小小像无助的小猫,从盖在头上的衣服里传出去。

    好半天止住哭,理智回笼,她才不大好意思地把半张小脸从大衣里面露出来。

    叶斯明给她递过一块格纹方帕:“不要过于介意别人。”他站起来缕顺她的乱发,“总会有一些故作世故的人,将自己的冷漠当做嘲笑她人的理由。”

    嗅嗅鼻子跟着站起来,她点头,嘴里瓮声瓮气带着鼻音:“嗯……嗯。”

    手里握着叶斯明给她的方帕,走出去迎接外面的光亮,却发现柳霏还倚着门框等在外边,随行的男生站在她不远处。

    柳霏看到叶斯明走出来,犹豫了一会后终于朝她走来,巧笑着打过招呼:“叶斯明,今天你也出来玩啊。等等你准备去哪里——”

    话没说完,陪同她的那个男生挑着眉发话了:“柳霏你今天一直怪怪的,难道就是为了跟这个男的说句话?”

    乔小苗朝他看去,他也正走过来,隐隐看着有要生气的架势:“柳霏,我追你追了这么久你就这么对我?!这小白脸哪里吸引你了?!”

    他一边和柳霏说话,人却走向了叶斯明,还敞开了外衣撸起了袖子。

    乔小苗鼻子也不嗅嗅了,就看着他心里不安——这这这他是要对叶斯明干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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