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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瑚珍合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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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滚求订阅么么哒  他给过文才不下三次机会,各种分析利弊好心劝说, 岂料这没良心的自觉翅膀硬了, 那他又何必拿热脸来贴人的冷屁股。

    反正乐意的才子多得是!

    曾夫子侧目看着一排的才子们, 心中不无得意, 不管如何,这些人不管谁最后中选了,都会记得他这一恩情!

    “多些曾夫子费心了。”贾琏抱歉对众人一笑:“家父愿意本次休沐回家之后, 将所学功课批注解带回来,在小院外设置一借阅阁,任凭书院同窗借阅。”

    “什么?”曾夫子失声道:“这怎么可能?真会有这般好心?”

    “曾夫子。”当即有人伸手拉了曾夫子一二,但面色也掩饰不住激动:“这……这何至于会将家传之学拿出来?”

    贾琏笑得愈发温和:“父亲经过一劫, 恍若看透生死权势。常常教导我这身为学子,最为重要的便是学品德。这书本藏与家中让其蒙尘, 倒不如发挥其作用。”反正是盗版温大夫的所著。

    最后一句话,贾琏没有说出来。原本忠义亲王便有送书帮傻爹攒名声的规划,但岂料他老人家还没行动, 这曾厚就先觊觎起来。

    这就不亚于动了忠义亲王的老虎须, 于是才有了这赠送一说。至于这曾厚,等书本增送风波过去后,套上麻袋小小教育一二。

    “那……那邸报?”曾夫子眼里冒着亮光, 以及一丝诡异的嫉妒, 问道。

    “曾夫子, 这好端端的怎么扯到邸报上来了?”贾琏反问, 一脸茫然:“这邸报不是在宫门外张贴吗?”

    不成, 这得狠狠教训一番,这贪心的!

    “对对对,是老夫着相了。”曾夫子擦擦面颊,一脸汗颜道:“老夫这是想着赦侯每旬大朝都会进城,可以携带一二,比其他人便利多了。”

    “曾夫子,”贾琏冷脸,眼睛眯了眯,透出了恍若利刃的寒光:“我父亲在书院中也不过一学生。这等事情,难道不是书院备好的?要我父亲来办,恐怕不合规矩!”

    一见贾琏变脸,众人忙跟着道歉,说尽了好话,唯恐贾琏更改了先前的借阅计划。

    曾夫子待见人转眸回笑,才虚虚一扶手,而后带人离开。待回到了问道阁自己的办公厢房,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对左右看好的优秀寒门子弟道:“看见了没?这通身的威慑!”

    众人回想贾琏不过十五,但浑身上下那凌然的气质,皆心中一怔。过了好一会儿,有人抱拳而出,道;“今日夫子之恩,我周舟磨齿难忘。”

    “学生亦然!”

    “你们能懂我这番苦心,我今日受辱便也值得了。”曾夫子拍拍周舟的手,又回眸扫了眼其他人,语重心长道:“今日终究是我急了一番,但没事。如今他们还在书院之中,你们就有交好的机会。”

    虽然有些寒门子弟清高,但毕竟芸芸多数还是乐意要这“捷径”的,毕竟自古以来宰相门前七品官。

    而他这也算助人为乐了。

    曾夫子的算盘饶是打得美,但早已被贾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对贾琏来说,若是曾夫子利用的是其他人,他没准还会锦上添花,可这曾夫子偏偏利用到他如今疼到骨子里的“赦大娃”,那便是死路一条。

    趁着休沐日,贾琏回了趟“老家”,取了点药物。他倒是没想要曾大夫的命,怕造杀孽算到贾赦头上,只想着让人离开书院,省得把他爹当香饽饽一样惦记的。

    可贾琏万万没想到,他还没算计曾夫子,这边有人带着杀心谋划到他头上。

    =====

    因擅入前朝,还大闹乾清宫被上皇抓个正着,被罚学宫规一月的五公主如何受得这委屈?

    更何况,她堂堂金枝玉叶,竟然还被拒婚了?

    “贾琏!”五公主一脸扭曲,硬生生毁了原本清秀的面容,斜倪着身旁的宫女:“都调查好了吗?”

    拿着匕首和白绫的宫女颤颤发抖:“公……公主,这……这等大事,还是朝娘娘禀告一声?”

    这位公主向来嚣张跋扈,可在当今面前又娇憨可人,兼之其母刘妃也是得宠多年,这后宫之内无人敢触其霉头。

    可哪怕五公主再得宠,可……可如今想着要出宫收拾贾琏,这……这若事发,到时候死的便是他们。

    任凭谁都晓得,贾琏或者贾家能够拒绝圣旨还全身而退,这背后自有依仗,被公主背后的刘妃,刘家,乃至皇上宠爱还厉害的靠山。

    “本宫不过收拾个破落户,何须惊动母妃?”五公主怒愕不已。贾家算什么东西?荣宁两府这招牌就算挂着,那不过一国公而已,如今还过了气,还跟那死病秧子有关系。

    能跟他尊贵的公主血脉相比?

    现如今,贾家的主子忠义亲王她女儿还得朝她弯腰行礼,称公主吉祥!

    一想起死对头司徒乐那张脸,五公主眸子又沉了沉!她自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也改不了一点-容貌稍逊一筹,只堪清秀罢了。明明她的父皇英俊威武,可偏偏她向了母妃,得个平平相貌。

    “你们谁敢走露风声,本宫先划花你们的脸。”五公主拿过匕首,手指轻轻拂过匕身,傲然道:“这匕首削铁如泥,要不要试一试?”

    “求公主殿下饶命,求殿下开恩。”宫侍匍匐跪了一地。

    “哼!”五公主冷笑了一声,将匕首往靴子里一藏,自己换了身男装,借口去外祖父刘家走亲戚。

    刘妃对此倒未起疑,一来本朝对男女大防没前朝那般严苛,二来是自家亲戚,她还怀揣着将女儿嫁给侄子刘杰的念头,想着亲上加亲,给自己的皇儿拉拢权势,好谋得大位。

    于是五公主顺利的出宫,除了随行的大内护卫,还叫上刘府十来个打手,肆无忌惮的一路冲向青北书院而去。

    她已经打探好了,唯有进入书院后,贾琏身边没有仆从跟着。而且书院全部都是文不能提的书生,况且这些书生都讲究个君君臣臣,她堂堂五公主要收拾个登徒子,他们哪敢不听话?

    因是休沐日,书院学子往来,众人也未多注意,便让一身男装的五公主带着人顺利的潜入进来,选择了离宿舍不远的地方埋伏好。

    这边,贾琏看着背着书包一路轻快的回宿舍小院的“赦大娃”,跟交好的唐钥几人言语几句,安排好从家里带来的温大夫版注解书籍去向,便急急忙忙去追贾赦。

    青北书院依山而建,山路虽说是修理平整,让人拾级而上,但这幽林小径却是四通八达的。他爹若是一时兴起,没走大路,这简直是鱼入海洋,在寻不得。

    唐玥看着父子两一前一后消失在山路蜿蜒之中,对左右好友感慨着:“做人不能对比啊!感觉我自己对爹太不孝了。”

    “这话我得回去告诉世伯去!”

    “我也告诉世叔去!”

    “好了,你们别闹了,去找杂役来推车!”

    “…………”

    几人正说笑着,忽然听着一声凄厉的喊叫,众人皆是一惊:“这……这是赦叔的声音?”

    “走,快去看看!”

    “莫不是遭了蛇虫不成?”

    唐玥等人赶到的时候,事发地已经围着不少寻声而来的学子,众人都面色发白的看着这一幕-只见十来个凶徒正围攻着贾家父子。

    “来帮忙啊!”唐瑞震怒,边撩袖子:“你们去叫学院护卫啊!不对,去喊小温大夫来!”

    “没错,叫小温!”靠着自己这两年练下来的五禽戏和军体拳,贾赦身体灵活不少,躲开来袭后,一个猴子偷桃,直接狠狠捏爆一个护卫,扯开了嗓子喊救命:“小药儿,救命啊!”

    说完,贾赦眼疾手快,又一脚朝着护卫下、三、路踹去,还顺带伸手直戳眼睛,却是袭击咽喉。

    众人都被贾赦这“流氓”打法,吓得心惊胆战。

    眼见护卫连个傻子都抓不住,五公主面色带怒,“给我全力抓住贾琏,否则杀无赦!”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哗然。

    而深受王家“恩惠”的侍卫王志远闻言,顿时眉间一喜,一剑将贾琏刺倒在地。

    虽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贾琏身上有两招功夫,但是练的时间不到家,跟他们这些打小习武的,不可同日而语。

    “咳咳……”贾琏眼里满是阴冷的杀气斜倪过将他打下的侍卫,又扫眼冲着他得意洋洋而来的“公子”,心理隐隐有些计较,顿时哀叹一句托大了。

    此公子虽然男装,但耳朵两耳洞这么大个,而且胸前微浮,一眼便见得是女扮男装。

    “放肆!本公主看你们谁敢过来!”五公主看眼前来的护卫,冷笑一声,“本公主收拾个登徒子,你们给我滚!”

    “呸,也不撒把、尿照照自己,老子都比你好看!”贾赦闻言,当即朝人吐了口唾沫,自己却是迎着侍卫的刀剑,“你们给我让开,敢动我儿子,小心你们狗头!”

    “父亲……”岂料话还没说完,贾琏便见那公主扬着匕首对着他爹后背刺来,当即惊怒,浑身血气上涌,挣脱开左右侍卫的挟制,一把拉过贾赦,而后却是一道寒光袭来。

    贾琏顿觉手臂一软,疼的冒汗,斜眸一看,却是自己半截手臂被那侍卫一剑砍下。

    这一番变化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众人回过神来,看着飞溅的血滴,个个呆若木鸡。

    王志远眼底划过一抹得意之色,面色却是带着慌张,匍匐叩首:“末将护主不力,让主子受惊了!”

    “无事!”五公主闻言,回过神来,看着贾琏连连往后几步,却是趔趄站稳步伐,还咬牙隐忍的模样。

    这虽然断了小小一截手臂,这还如此不缺气势。

    顿时,五公主嫉妒不行,不甚在意的挥挥手,笑道:“回宫大大有赏!”她今日可是奔着让贾琏毁容的计划来的!这不过砍了截手臂而已!

    “琏儿!”贾赦双目猩红,“血……血……啊啊!滚,你们不要碰我儿子,滚!”

    “爹……快……找温大夫。”贾琏看着无视左右侍卫,面色一脸刷白却前来搀扶他的唐家兄弟,话语虽是虚弱,但却是十分沉着冷静:“多谢。我爹他见不得……血……快,记得让温大夫找……找军医!军医接……接……”

    “琏兄!”唐瑞看着昏死过去的贾琏,再扭头看着一脸傲然的五公主,冷哼一声:“皇室真是好生教养!”

    “废什么话,温大夫呢!”唐玥都快被自己堂弟可活生生气死了!拉着他帮贾家父子两就算了,这件事意料之外,毕竟公主太过仗势欺人了。

    可眼下不是算账,救人要紧啊!

    看着贾珠青青紫紫的脸,花公公笑得嘴角弧度加深了一分,手掂掂荷包,意味深长道:“咱家也不是白收礼,省得你们背过身骂我。老夫人,听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贵府赦老爷虽然痴傻了,可他记忆停留的时间多好。这段时间,他可在上书房慕皇家教化。皇家教育,就算是一个痴傻者,此人还是一个肄业的,便能胜过千军万马,闯过独木桥,金榜题名!他便是一个活的金字招牌,可晓得伐?”

    贾赦出人意料的参加了科举,过了县州府三试,正儿八经成了个秀才,接下来不管乡试,会试如何,皇上总会让他有机会走到殿试。况且今科还有个前朝恒太子归顺送玺之事。

    不管神话还是民间铁证,都能证明皇上乃众望所归。

    更何况贾赦还有其他用处。

    花公公眼神扫过明黄的圣旨,眼角余光怜悯的看眼贾家众人。若非留着这老虔婆还有用,他岂会浪费唇舌指点一二?

    “老身懂的。多谢花内相您提点。”贾母静默一瞬,忙不迭从自己身上摘下一块玉佩,递过去,心理却是连贾代善都怨恨上了:为什么当初要送老大进上书房不送政儿去?

    上书房的肄业生……

    贾母正想着,便见几个婆子小厮来报:“老太太,老爷和琏二爷回来了!”

    说完,贾母便见上书房的肄业生骑着红花小黑驴哒哒哒一路骑到了荣禧堂,顿时怒不可遏:“老大,你的礼仪规矩呢?”

    “脚疼,是你们叫我回来的,不配马车就算了,还让我快走快走,当然脚酸了。”贾赦哼哼唧唧下马,一脸不开心:“我羊肉刚唰下锅呢!”说完,趁着贾琏来扶他之际,得意笑了笑!

    演任性娇蛮专横的顽童,他可拿手了!必须值五盘……不对,桂花糕吃多了不好,那就一盘桂花糕三串糖葫芦,还必须少做一本算法!

    “父亲,乖!”贾琏拍拍贾赦的后背。因为莫名其妙突降圣旨,又兴儿机缘巧合偶遇“温大夫”,他们匆匆合议了几句,决定先见招拆招。

    “不乖,你答应好了的,赔我烤乳猪!我都都……”贾赦挥着手:“都好长好长时间没有吃过肉了!好不容易熬到出孝,刚一口肉端上来呢!”

    “贾秀才公,拿出你的应试水平来。那位公公可是来表扬你的,要是见你这样,他没准就会不表扬你了。”贾琏板着脸说完,边目光幽幽看了眼被贾母迎到上座的花公公,只觉……只觉这届宦官不成。

    像他们,当时竞争入司礼监名额,非但个个识文断墨,能文能武,还长得英俊挺拔,面容出众。

    哪像眼前这位,胖滚滚跟弥勒佛一般。就算是个笑里藏刀的好手,但这般跟在主子身边,也是影响主子审美。

    “还望花公公海涵。”贾琏抱拳,对人弯腰行了一礼。

    虽然对花公公容貌暗中腹诽了一句,但是同是宦官出生,九千岁也没瞧不起人的出生,况且现在贾家是走下坡路,而花公公是皇帝心腹,他自然要把礼给足。再说了,此人容貌平平,自然是其他方面有出众的。这种深藏不露,更值得提防。

    “还望花公公海涵。”贾赦一听秀才公三个字,再顺着贾琏的眼神看向花公公,神色非但恭敬起来,还带着恐惧,可怜巴巴跟着行礼:“公公,我考秀才好不容易的。”

    “老奴怎么能当得两位如此重礼。”一见父子两弯腰的那一瞬间,花公公起身,忙不迭避开贾赦的行礼,疾行几步,搀扶起贾赦后,目光凝视了一眼贾琏。

    他是清楚的看出,贾琏才是他们父子两的主导。

    而贾琏先前那一弯腰,没有世家子弟的高高在上,也没有读书人的清贵自傲,只是很普通的一个儿子对父亲无礼举动的歉意,把他当做了一个上门的客人,或者说只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的人,不是什么奴才,还是个奴才中最卑贱的阉宦。

    花公公只觉自己内心划过一丝的柔软,但转眸间扫见那明黄圣旨,也迅速镇静下来,含笑的向贾赦弯腰行礼:“秀才公,莫慌莫慌,老奴只是来替皇上宣个圣旨,赞誉您的要赏赐您呢。”

    “真的?”贾赦惊讶道:“不是骂我的?好多人说我傻,不能考状元!”

    “老大,你莫要口出狂言,贻笑大方!”也算提前知晓贾赦会榜上有名,但是贾母看看旁边站立,面色尴尬落寞的贾珠,心中就怒火不断燃烧,再看看花公公待大房父子这幅谄媚模样,便觉得无比刺眼,忍不住出口喝斥道。

    贾赦瞬间跨着脸,泫然欲泣,躺地打滚:“考状元,住状元房子!”他可记得特清楚,琏儿每次去书坊玩,总要深刻的凝视一眼状元的小房子,好像里面住着儿媳妇一样,特深情。

    贾琏忙一手扶着贾赦,悄悄挠了一下人腰间痒痒肉,怕人一时兴起,演过头了,边再一次颔首对花公公讪讪笑了笑,道:“花公公,您见笑了,见笑了。”

    “无碍无碍,每一个读书人总会有个状元梦的。”花公公笑了笑,也真怕人继续滚地,忙不迭从下属手中拿来圣旨,宣读之前,还弯腰看眼贾赦,问:“秀才公可知接旨之礼?”

    “嗯。”贾赦目光直勾勾的望着圣旨,重重的点点头:“我好像接过很多,还画过呢!不过被揍了。”

    边说,贾赦忙挥挥手,招呼道:“琏儿,跪好,老太太,跪好,咦,大侄子,你怎么在?”

    贾赦伸手数了数:“我是哥哥,一年,你是儿子,要三年。你不是要守三年,守孝期间闭要闭门不出的吗?”

    此话一出,贾珠瞬间怒了:“这荣国府是我家!”他又没出荣国府,接个圣旨又怎么了?

    “我……”贾赦哭了,眼泪说来就来:“我就是随口一问啊。要是你也守完了,那我们就可以全家吃肉肉了,厨房就没有借口不给我做烤乳猪吃了。”真是好聪明的大赦赦,厨房有肉吃,他就不用每天背书做功课,辛苦表现好,才能出去大吃特吃了!

    特棒特聪明,今天肯定十一岁了!

    等会找宸哥哥确诊一下,没准还十八岁了!

    “父亲,天地君亲师,既有皇上旨意来宣,自比亲分更……”

    看贾琏似乎在凝眉想怎么说解释合理,在一旁的花公公挥挥手,当即又人把贾珠扣住。

    花公公视线扫过面色不予的贾母和一直静默的王夫人,开口冷笑了一声:“贵府为个从五品员外郎的丧事办得还真荣重体面的。”

    话音落下,贾母当即面红耳赤,眼睛狠狠扫了眼王夫人和贾珠,示意两人不要再开口说话,尽是惹麻烦。

    王夫人气噎,她从开始一句话都没说过,儿子和老虔婆都怕她意气用事,可结果呢?

    哼!

    还是要找她大哥出马才行!

    且不说王夫人的心思,此后又牵扯出多少事端,这边经过一番鸡飞狗跳后,花公公缓缓展开圣旨,尖锐悠长的嗓音瞬间飘荡在荣禧堂:“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念两任荣公劳苦功高,且贾赦如今迷途知返,改过自新,勇于进取,鉴于昔年之约,特许恩侯爵!钦此!”

    说完,花公公顿了顿:“侯爷,这圣旨您听懂吧?皇上啊,还特意让奴才跟翰林院说了一声,怎么简单直白怎么写呢!”

    “也就是说我是恩侯了?”贾赦神气十足一挑眉,当即匍匐跪地,双手高高扬起,“接圣旨最后一步,举起手来,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还有一封呢,双喜临门!”花公公将封侯的圣旨交给已经乐得眉开眼笑的贾赦,又缓缓展开一封,辞藻倒是华丽了不少,夸完贾琏,夸五公主,把两人说成天造地设的一对。

    贾琏眼眸沉了一分。

    “钦此!”

    说完,花公公将圣旨往贾琏跟前一递,岂料贾琏竟然愣神了,又不急不缓喊了一声:“恭喜驸马爷。”

    “驸马爷是什么?”贾赦拿着自己的圣旨,好奇的问了一句。

    “便是啊,五公主是您儿媳妇了!”

    “什么?”贾赦顿时惊了:“不要,公主好凶的,会让我穿女孩子的衣服,不要不要!而且我儿子有媳妇了!”

    “什么?”这下不光花公公,连贾琏也有些惊了。他……他什么时候有过媒妁之言了?可别给他提王家!

    “状元啊!”贾赦美滋滋道:“我儿子看状元府特深情,老话说的好啊,书中自有颜如玉哦!他对书,比对我还好!不是媳妇是什么?告诉你,我可是连《聊斋》都会看的!我最爱看戏曲了。书本肯定会成精,然后书本和琏儿生一窝小状元。”

    听着贾赦的幻想,众人都笑了一声。

    花公公捂着帕子笑了笑,“好,侯爷,驸马爷定然会达成您所愿,生一窝小状元。”

    贾琏眼眸闪了闪,正在权衡利弊,思量自己做皇帝女婿的好处,忽然听着一声沙哑尖锐的撕喊:“不!”

    众人循声看眼原本被扣押的贾珠,只见他面色赤红一片,噗得一声,吐出一口血。

    贾琏见状,眼前豁然一亮,道:“还望花公公回禀,这圣旨贾琏接不得。兄长啼血,恐非吉事,到时祸连皇家,学生便是万死难辞其咎。”

    虽然本朝不禁驸马出仕,但是如今他若成了驸马,接下来不管怎么考试,总少不来要应对些流言蜚语。

    当然,最为主要的是,天上可没有掉馅饼,还一掉就是两的好事!当今这两封圣旨来得太过莫名其妙。

    正好,贾珠这吐血吐得可真够及时的!

    不过在他还没多少根基的时候,贾家越是烂泥扶不上墙,到越能显得他贾琏如莲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

    等他中了举(如今天下太平,军功不好攒;况且以贾琏的出生,当今是不容许他摸到军权的,相比较在文人中闯出名声就容易多),贾赦若还是痴傻,那带着大房一脉脱离荣国府,自立门户倒也简单。反正那时候荣府的人脉资源能用的他都已经尽收囊中。

    分家之后二房死活,他才懒得管,况且二房就算作奸犯科,杀人放火,导致连坐,还合他心意。

    有这么一窝烂亲戚,无论他显示出多少才能来,皇帝不会忌惮,还会高高在上的将他视为一把刀,再杀干净不顺眼的东西后,这把刀就会被自己的亲戚连坐而死。

    等他敛尽文武人才,到时候反逼皇帝……

    贾琏将自己九千岁甚至万岁的规划都想了一遍,缓缓吐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与傻逼同思维,一脸肃穆的对贾赦道:“父亲,不许再胡闹了。宝玉这生来有异相,日后定是人中龙凤啊。他以后富贵了,你可是他大爷,他也会好好孝顺你的,到时候要什么有什么。”

    说到最后,贾琏面上适时的带出一分狐假虎威的猖狂来,但一双眼却是冷冷扫了眼贾赦,带着警告。

    贾赦被吓得一颤,顿时不滚也不嚎了,默默掏出别在腰间的可折叠的手柄铜镜,看着自己脑门绷带写的字。

    他……他儿子好凶的,比爹还凶。

    对了,他爹谁啊?

    贾赦挠挠头,拉着长长的“兔耳朵”,默默垂首找爹。

    见贾赦安静下来,贾珠飞快的敛掉了眼底的怨恨:上天如此不公,这大伯怎么不也干干脆脆死了得了,反而痴痴傻傻留下无数的祸端。

    贾琏敏感的察觉到贾珠扫过来的视线,道:“父亲,别生气了。不光是宝玉,还有珠大哥日后也会孝顺你的。对了,还有宫里的元春大姐姐,她能进宫,也多亏了借着父亲您一等神威将军侄女的名号。”

    一听这话,贾珠面色涨红。从小,他就以荣公嫡长孙自傲,可是去年送妹妹入宫,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之女连门槛都不够,到最后还是老太太好言相劝,那大伯才乐意拿一等神威将军的名义送侄女参选。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认识最为深刻,颠覆了原有的认识。他跟贾琏是不一样的。哪怕贾琏跟他的大伯一般,吃喝玩乐废物一个,他运气好,他的嫡亲哥哥贾瑚,死在了那“巫蛊之变”最为惨烈的“皇子逼宫”中,他就理所当然的成了爵位继承人。

    荣国府未来是贾琏的。

    前所未有的危机让他害怕,却又让他无比的欣喜,甚至渐渐还有得意。荣国府是贾赦的又如何,如今居住荣禧堂,在外行走的是他父亲贾政。

    现在父亲贾政走了,他就是荣国府的顶梁柱!

    贾珠看着早已护着宝玉嘘寒问暖的婆媳两,又垂眸看眼劝着贾赦的贾琏,不自禁的带着命令的口吻,开口道:“琏弟,接下来按着规矩,我们要闭门守孝。这府中的庶务,你要好生掌管着,莫要被人狂了去。待你做出些本事来,待我出孝后,我才能够立马朝舅舅去提亲,好让你迎娶凤哥儿。”

    贾王两家如今只是互相的有些意思罢了。时下女子,尤其是大户人家的贵女,十一二岁的时候便开始相看,待到十五及笄后,才开始走婚约“六礼”。

    先前他们帮贾琏求娶凤哥儿,最重要的是断了王家送女入宫的可能性。凤哥儿明艳动人,又天真娇憨,且不说得宠有多少可能,便是王家的资源定会朝凤哥儿倾了去,到时候就会让元春孤立无援。宫里没有王家女,舅舅王子腾便只有助外甥女。

    当然,一旦王熙凤嫁入贾家,成为琏二奶奶。到时候就算让出府中的中馈,那也不过是从左手换到了右手,实质上管家的还是他的母亲王夫人。

    听着贾珠如此殷切的嘱咐,贾琏嘴角抽了抽,将我爹还没死换了种温和的说法:“珠大哥,你还是莫要随便污了王家你表妹的清名。再者我父母都还未有给我相亲的意象,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小弟我是不会随便违背的。毕竟我最近也开始学习,努力当个读书人了。况且,珠大哥你有空替我急,怎么不想想我未过门的大嫂?”

    贾珠与国子监祭酒之女的婚期可是定在了明年五月。

    “老太太,你听听咱这琏二爷话怎么说的,我……”王夫人一听贾珠说话,分了一丝神注意听着,岂料贾琏竟然狼心狗肺的戳他们的心肺!

    该死的贾政,死得太不是时候了!

    王夫人捂着帕子,侧眸看了眼贾母,伤心无比的哭着:“珠儿还年轻,功名可以再等三年,但是女子花期耽误不得,若是李家毁婚了,我……”

    “李家诗书传家,毁婚之事绝对不可能。”贾母揉揉眉,示意奶嬷嬷将宝玉抱下去,然后目光睥睨扫了眼屋内众人,带着不容置喙的强调,沉声道:“老二家的,接下来你们要守孝。府里中馈由老大家管着。府外庶务,琏儿由你管着。你趁着年轻好生锻炼锻炼,若是管得好,若是你父亲……”

    露出一丝的复杂,贾母定定的看了眼在卷着绷带玩的贾赦,开口:“还是医治不好,三年后,我将出面陈情,请礼部上书让爵!”

    此话一出,王夫人眼睛瞪大了一分,刚想开口,便见贾母意味深长的扫了眼过来,顿时原本被揪着砰砰砰直跳的心脏缓了缓。

    让爵,让给谁还不是由这个老虔婆说了算。

    听出这话外平衡的手段,贾琏毫不客气,面色带着丝喜悦,像是被贾母这“饼”给惊喜道了,开口便道:“老太太,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我还要向珠大哥学习,给你考个状元回来。”

    “好。”

    漫不经心应了一声,贾母自觉允诺了爵位诱惑,开口算起了帐:“记得看好你爹,别让他给你惹了祸端,拖累了你。要知道这府里老人都是随老太爷开府立下汗马功劳的,今日这般屈辱管家,日后谁会尽心尽力帮你?记得等会送礼好生朝赖大道歉。你是他儿子,这也是你应尽的本分。”

    “好啊!”贾琏笑笑:“孙儿不光知晓府内有很多随老太爷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而且还知晓府外有很多。所以也请他们入府了。毕竟也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你……你这个孽障什么意思?”贾母闻言,面色漆黑一片。先前二门婆子来报,贾赦可是身后跟着八个精壮的护卫。

    “没什么。”贾琏轻笑一声,回扫了屋内全新面孔的四个大丫鬟:“只是也想让老太太您疼疼父亲罢了。他很喜欢玩驾马打仗的游戏。”

    贾史氏狠起来也够狠,那一夜当值的丫鬟婆子全部发卖了,也只留下了赖嬷嬷一家。

    “贾琏,你如此忤逆祖母,就不怕被状告不孝?”贾珠见贾琏提及父丧那一夜的事情,心理不免有些恼怒,唯恐颜面尽失,火急火燎开口指责道。

    “珠大哥,你这话好没道理。”贾琏不耐玩什么文字游戏,“我只是提醒一下祖母,斩草要除根,否则没准会祸害全家。我们可是打折骨头连着血的至亲,犯了事都连坐。可奴才却不一定,没准能摇身变主人呢。”

    干脆利落丢下一句话,丝毫不管贾母是何种表情,贾琏牵着编着兔辫子玩的贾三岁爹离开。

    说是两房议事,连大房太太都未请。

    啧啧……

    跨过垂花门,贾琏看了眼眼里露出焦急之色的老王,将赦三岁交到人手中,自己回眸扫了眼训练多日的护卫,嘴角缓缓勾出一抹笑意,缓步回惊涛居。

    他训练这些人可不是为了头发长见识短的来宅斗的。

    宅斗嘛,就让贾母他们自己斗着玩玩。撕得越烈,他手握的“证据”就越多,等自己实力足够了,就可以一击毙命。

    一入大房,贾琏听着小厮来报温大夫前来确诊,不由面色凝重了几分。这边贾赦却是欢欢喜喜朝温大夫奔过去:“尘哥哥,尘哥哥,我兔子的小辫子辫好啦,你看!”

    “真的,好漂亮。”温大夫和善的看看贾赦脑袋上的“冲天兔辫” 一脸真挚的赞道。

    “恩。”

    “…………”

    贾琏努力挤出了一丝微笑。原因无他,温大夫温了尘来的第三日,贾珍便替他爹贾敬跑了一趟腿,神秘兮兮告诉了他温大夫的身份--贾代善的军师温庭之子。

    温庭出身的温家,可是他九千岁的老仇家。温了尘他太爷温庭他祖父温卿云温大相爷,气狠了当朝指着他的鼻子,用的还是下九流的粗盐粗语,骂了个爽。

    可此人偏偏却是晋朝有史以来唯一的六连元,有名的少年英才。

    宣帝临终前命他与温大相爷共同辅助九岁的太子。可哪知道他一朝被人毒死,温相被软禁,一帮只会风花雪月的傻逼文臣辅了宣帝弟弟登基为帝,称景帝,还将登基不过一个月的小太子幽居佛堂。

    那傻逼景天帝还派人刺杀温相。

    温相被救后,太、祖知晓后,礼贤下士十次请其出山,最终其被感动,成了周朝第一任宰相。

    可惜十三年前的最后一场逼宫大战,前朝余孽将温家满门屠杀。贾家只救下了被忠仆护出来的温了尘。

    所以,也算世家子侄辈,九千岁默默微笑,耐着性子等两人聊完“兔子辫”的六种扎法,耐着性子等温大夫确诊后,才客客气气把人请进书房。

    “小狼崽子,你无事献殷切,非奸即盗啊。”温大夫端起贾琏亲手到的茶,抿了一口后毫不客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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