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卢乔（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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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乔沉默了片刻，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他抬起头来，看着刘楠溪，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人生一帆风顺的二十多年里，他几乎从来这种想说话却吐不出一个字的感受。
他想问车队其他的人都怎么样了。
他想说一声对不起，都是我太骄傲大意了没有发现贼人的行动。
他想说别叫我卢大侠了我不配。
他想说……
最终，他虚弱地叹了口气：“我的……那剑呢。”
那剑，已有了它自己的灵魂。
“在藏兵阁中，若是卢大侠需要，我立马派人取来。”
“不……我……不需要了。”卢乔的心如撕裂一般痛苦。他舍弃的不仅仅是刘楠溪作为此趟互送薪酬奉上的宝剑，却更是他对于武道的追求。
他的剑道，本是一往无前，恣意狂放，傲气凌云。
刘楠溪来时刚因皇商之事受了一肚子气，又被点和堂的草包堂主胡搅蛮缠索要螺心草。他此时缓过气来，便又如往常那般对卢乔客气。他念及卢乔昏厥半月有余，必不知晓之后发生的事情，便率先解释道：
“那日救下你的同是一队行商之人。他们本欲让大家早日入土，却发现卢大侠尚有气息。”
“还有呢？”卢乔艰难地问。
“还有，除人之外，运输之物也被洗劫，他们只挑走了值钱的东西，譬如那斑斓虎纹皮，譬如螺心草，譬如……”大掌柜接道。
“不……不，除我以外，还有其他的人吗？”
大掌柜这才知道他一开始想问的是这个，他想起此处，心下一黯，哀道：
“除了三弟不见踪迹，其他人的尸体都在那官道边的营帐处。”
刘楠溪思索须臾，又补充道：“还有，那两个在井苕镇生病的伙计，也暴毙而亡了。官府仵作没有查到是什么原因。
“对了，路边众人的尸首，皆是一刀毙命，腹内有中巫蛊之毒的痕迹。”
卢乔听得大掌柜刘楠溪之言，心中已有了大概。当下便开口，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藏兵阁不大，所藏之器也不甚多。但防御阵法十分周密，威力十足，便是十个卢乔般的高手也无法破开。这一切，为的都是阁内正中那柄宝剑！
宝剑本无名，乃是刘家祖上所传，号称是仙人羽化之前淬炼过的宝物。
但谁都知道，这只是个传说。不过，父亲母亲却一直都相信，宝剑，是真的宝物，能与得其剑意者通灵犀，而不得其剑意者，摸到的却只能是凡铁。
刘家三兄弟离家闯荡之前，母亲把他们叫到跟前，递与了他们这柄宝剑。刘楠溪还记得自己三弟撇了撇嘴，一脸不信，说这剑卖都卖不出去，难道这全天下都没有识货的人？
母亲却摇摇头，说宝剑不认可的人，怎么能感受到它的灵性？这剑要三兄弟好好守着，遇到有缘人可赠与，哪怕只是换他一个人情。有高手相助无论何事也能好办些。
卢乔，是唯一一个进入藏兵阁碰到这剑后能满脸惊喜激动的高手。
只是，刘楠溪没想到的是，天赋再佳，心性有缺，却也不能成事。皇商，是这两年刘记最为重视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三弟，人虽懒惰，却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就是这样了，之后之事，我却是不知。”卢乔讲到自己昏迷之时，心中愧愤欲绝，脸上竟只是稍有波澜。
刘楠溪见此，明白现在的卢乔，已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那日景沐之在君华楼心境大动而内伤复发，修养一夜后已能行动自如。便向祺祺告别，一早回了暂居的客栈。走时没能见到萧夫人，沐之心里竟稍许有些遗憾。
行至街口，便见焦急寻觅着什么的明顺堂之人。沐之打了个哈哈，只道自己夜里无聊，出门喝了花酒。
黄鹳立看起来竟像是一夜未眠，原本英俊的脸上满是蜡黄，眼周一圈黑色，倒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黄鹳立听沐之说是去喝了花酒，勉强扯动了下嘴角，不置可否。只是此后沐之身旁却总是不经意间吊着个人。
沐之已在君华楼用过早饭，但回了客栈，为防有心人注意，便又与放松下来的明顺堂几人一同吃了一遍。
饭后少顷，黄鹳立敲开了沐之的房门，邀他前往明顺堂在落云城的据点，良锦坊。
沐之心道，看来他们讨论出结果了。便当即起身，随黄鹳立同往。
明顺堂副香主方项肃正站在良锦坊一处隐秘祭堂中，面朝祭坛，背着两手。
祭坛上赫然正是青泽诸帝的牌位。坛下一口鎏金大鼎，正插着几根香。烟雾袅袅，缭绕盘旋。
门口有人扭着屁股晃了进来，方项肃头也不回，道：“那阵符可布置好了？”
“回禀香主大人，万无一失。”
“把门关上。”方项肃回过头来吩咐道，“我们还有半个时辰。”
花娘闻言，顿时笑得花枝乱颤，白粉下的皱纹脸也仿佛镀上了一层羞怯的红晕。他顺手将门一关，也没有上栓。他摆动着腰肢靠近了方项肃，“嗯哼”一声，身子便柔软地贴了上去。
景沐之随着黄鹳立在一个制衣坊的后门处停下，身后的明顺堂喽啰忙上前一步，敲了几声门来。
门内有人应道：“可是来制衣裳的？客人请往大门去。”
喽啰也不避讳景沐之，对着门内喊道：“门外之人来取张大官人的黑花袍子！”
门开了一条缝，开门的人道：“原来执事大人来了，副香主正在祭堂等候。”
黄鹳立便迈步入坊，引沐之朝祭坛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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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乔沉默了片刻，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他抬起头来，看着刘楠溪，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人生一帆风顺的二十多年里，他几乎从来这种想说话却吐不出一个字的感受。
他想问车队其他的人都怎么样了。
他想说一声对不起，都是我太骄傲大意了没有发现贼人的行动。
他想说别叫我卢大侠了我不配。
他想说……
最终，他虚弱地叹了口气：“我的……那剑呢。”
那剑，已有了它自己的灵魂。
“在藏兵阁中，若是卢大侠需要，我立马派人取来。”
“不……我……不需要了。”卢乔的心如撕裂一般痛苦。他舍弃的不仅仅是刘楠溪作为此趟互送薪酬奉上的宝剑，却更是他对于武道的追求。
他的剑道，本是一往无前，恣意狂放，傲气凌云。
刘楠溪来时刚因皇商之事受了一肚子气，又被点和堂的草包堂主胡搅蛮缠索要螺心草。他此时缓过气来，便又如往常那般对卢乔客气。他念及卢乔昏厥半月有余，必不知晓之后发生的事情，便率先解释道：
“那日救下你的同是一队行商之人。他们本欲让大家早日入土，却发现卢大侠尚有气息。”
“还有呢？”卢乔艰难地问。
“还有，除人之外，运输之物也被洗劫，他们只挑走了值钱的东西，譬如那斑斓虎纹皮，譬如螺心草，譬如……”大掌柜接道。
“不……不，除我以外，还有其他的人吗？”
大掌柜这才知道他一开始想问的是这个，他想起此处，心下一黯，哀道：
“除了三弟不见踪迹，其他人的尸体都在那官道边的营帐处。”
刘楠溪思索须臾，又补充道：“还有，那两个在井苕镇生病的伙计，也暴毙而亡了。官府仵作没有查到是什么原因。
“对了，路边众人的尸首，皆是一刀毙命，腹内有中巫蛊之毒的痕迹。”
卢乔听得大掌柜刘楠溪之言，心中已有了大概。当下便开口，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藏兵阁不大，所藏之器也不甚多。但防御阵法十分周密，威力十足，便是十个卢乔般的高手也无法破开。这一切，为的都是阁内正中那柄宝剑！
宝剑本无名，乃是刘家祖上所传，号称是仙人羽化之前淬炼过的宝物。
但谁都知道，这只是个传说。不过，父亲母亲却一直都相信，宝剑，是真的宝物，能与得其剑意者通灵犀，而不得其剑意者，摸到的却只能是凡铁。
刘家三兄弟离家闯荡之前，母亲把他们叫到跟前，递与了他们这柄宝剑。刘楠溪还记得自己三弟撇了撇嘴，一脸不信，说这剑卖都卖不出去，难道这全天下都没有识货的人？
母亲却摇摇头，说宝剑不认可的人，怎么能感受到它的灵性？这剑要三兄弟好好守着，遇到有缘人可赠与，哪怕只是换他一个人情。有高手相助无论何事也能好办些。
卢乔，是唯一一个进入藏兵阁碰到这剑后能满脸惊喜激动的高手。
只是，刘楠溪没想到的是，天赋再佳，心性有缺，却也不能成事。皇商，是这两年刘记最为重视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三弟，人虽懒惰，却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就是这样了，之后之事，我却是不知。”卢乔讲到自己昏迷之时，心中愧愤欲绝，脸上竟只是稍有波澜。
刘楠溪见此，明白现在的卢乔，已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那日景沐之在君华楼心境大动而内伤复发，修养一夜后已能行动自如。便向祺祺告别，一早回了暂居的客栈。走时没能见到萧夫人，沐之心里竟稍许有些遗憾。
行至街口，便见焦急寻觅着什么的明顺堂之人。沐之打了个哈哈，只道自己夜里无聊，出门喝了花酒。
黄鹳立看起来竟像是一夜未眠，原本英俊的脸上满是蜡黄，眼周一圈黑色，倒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黄鹳立听沐之说是去喝了花酒，勉强扯动了下嘴角，不置可否。只是此后沐之身旁却总是不经意间吊着个人。
沐之已在君华楼用过早饭，但回了客栈，为防有心人注意，便又与放松下来的明顺堂几人一同吃了一遍。
饭后少顷，黄鹳立敲开了沐之的房门，邀他前往明顺堂在落云城的据点，良锦坊。
沐之心道，看来他们讨论出结果了。便当即起身，随黄鹳立同往。
明顺堂副香主方项肃正站在良锦坊一处隐秘祭堂中，面朝祭坛，背着两手。
祭坛上赫然正是青泽诸帝的牌位。坛下一口鎏金大鼎，正插着几根香。烟雾袅袅，缭绕盘旋。
门口有人扭着屁股晃了进来，方项肃头也不回，道：“那阵符可布置好了？”
“回禀香主大人，万无一失。”
“把门关上。”方项肃回过头来吩咐道，“我们还有半个时辰。”
花娘闻言，顿时笑得花枝乱颤，白粉下的皱纹脸也仿佛镀上了一层羞怯的红晕。他顺手将门一关，也没有上栓。他摆动着腰肢靠近了方项肃，“嗯哼”一声，身子便柔软地贴了上去。
景沐之随着黄鹳立在一个制衣坊的后门处停下，身后的明顺堂喽啰忙上前一步，敲了几声门来。
门内有人应道：“可是来制衣裳的？客人请往大门去。”
喽啰也不避讳景沐之，对着门内喊道：“门外之人来取张大官人的黑花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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